這一天,四房的兒媳婦立了大功,倒害男人挨了一頓胖揍。
不失為一段佳話,皆大歡喜了。(嗯?)
嫂子們的傷雖然都好了,到底還需靜養些時日才叫人放心。放了一百響炮仗,各自搬離元吉院,回家中養著去了。
雪硯夫妻倆被爹和祖母留下用了晚飯。作為周家把官做得最大的子弟,周魁印象中爹和祖母從未對他如此和悅過。
向來是滿嘴喝罵「逆子」,「混帳」,「不孝東西」。
如今沾了媳婦的光,他這人高馬大的逆子都要活成一個寵兒了。
夜色如詩......
正月二十六的月亮彎彎細細,如佳人的蛾眉飄在天上。
風是一種慵懶的調子。
夫妻二人一起散著步回家。威猛和嬌柔比肩而行,相映成趣。這天地化育的一陰一陽合鉚合榫地般配,在月下是極動人的構圖。
他瞥一眼柔婉的妻子,忍不住揚起了嘴角。輕聲道:「嗯,你這油滑的傢伙,把我們周家人都哄成傻子了。」
雪硯抿嘴一笑,「有本事四哥你也哄唄。」
「四哥可沒這本事。」周魁認命似的一嘆,「照我看,遲早有一天我周魁要被你騎在脖子上。」
妻子大眼一轉,故意把腳下一崴。「哎呀......我的腳!」
裝得拙劣,一點不講究技巧。
周魁停住瞭望她,似笑非笑道:「嗯,意欲何為?」
「腳崴啦,讓我騎著脖子回家吧。」她瞟著他微笑。
兩人較勁似的互瞧著。
一個故作威嚴;一個狡黠嬌俏。
「哼,行啊。」周魁一撩袍子半蹲下來,挑釁地望著她:「來吧,今天你不騎就是小狗。」
(小黑:嗯?)
雪硯被將了一軍,臉發燙地笑了。萬一被人瞧見,她還要不要做人了?
「這是玩笑,尋一尋開心的嘛。」
「上來,四哥讓你開心個夠。」他壞笑著說。好看的眼睛在發光。
雪硯嘻嘻一笑,趴到他的背上去了。「誒呀,好漢這個背也太好趴了吧。」
周魁諷刺道:「哼,不是要騎脖子麼?」
「我可沒這狗膽。」她下巴擱在他肩上,「我怕回去跪蹋板。」
「嗯,還知道怕就好。」他輕笑一聲,背著她往家去了。
走得很慢、很慢,是一種要天荒地老的步調。
雪硯閉眼,在他頸側嗅了一口氣。「......你怎麼這麼好聞啊,有一股清香味兒。」
他紅了臉,不高興地說:「胡說八道,你四哥可是臭男人。」
「好吧,臭男人。」她笑了兩聲,放鬆地打起了瞌睡。都快睡著了,卻又含糊地咕噥一句:「四哥,嫂子們沒事了,我真高興啊.....」
良久,他輕輕「嗯」了一聲。
臭男人的臉上由內而外浮現了一層溫柔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