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拒見面,見面時緊張安心,又隨時想跑路——
這種混亂的狀態讓她有些不安。
沒辦法,為了還人情。
姜風鈴只能拉上盛開一起吃飯。
冷不防,盛開的胳膊肘就懟了過來。
「想什麼呢?魂都飛了!」盛開追問,「問你話呢,你對夏潤則,到底怎麼個想法?」
姜風鈴的腦海中瞬間閃過腦域晶片曾給出的冷靜分析:
夏潤則對她的情感傾向定義為「類友誼式喜歡」。
——那是晶片的判斷。
可她自己呢?
她自己是怎麼想的呢?
「我……」姜風鈴的聲音低了下去,「我不知道。」
她甚至不敢去看盛開的眼睛。
盛開搖晃著醒酒器,斬釘截鐵道:「不知道就是喜歡。」
「為什麼?」姜風鈴不解。
「真要沒感覺,早該冷著臉說『絕不可能』,」盛開放下醒酒器,身體微微前傾,「猶豫、遲疑,甚至像你現在這樣下意識想躲……都是心動的證明。只是——」
她頓了頓。
「你……在顧忌莫信?」
半杯紅酒被塞進姜風鈴掌心,玻璃的冷意讓她指尖一顫。
她下意識握緊,目光卻有些失焦地落在晃動的酒液上。
盛開不再看她,轉而擺弄起餐具:
「說真的,嚴格算起來,你的離婚手續還沒走完。萬一被莫信抓住把柄,『婚內出軌』的這頂帽子扣下來,多多少少會讓你有些被動。」
「我覺得吧,」盛開拿起筷子,敲了敲盤沿,「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你和他……還是先緩緩吧,保持點距離比較穩妥。」
盛開分析著利弊,而姜風鈴卻像是被定住了,眼神空茫。
盛開後面說了什麼她幾乎都沒聽進去。
唯有那句「不知道就是喜歡」在她腦海里反覆迴蕩、放大,攪得她心亂如麻。
盛開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搖了搖頭,拿走她手裡幾乎要被捏碎的高腳杯。
繼而將一雙筷子塞進她手裡,語氣放軟了些:「你中午沒怎麼吃……現在餓不餓?」
她……難道真的喜歡夏潤則?
這個認知來得如此突然,手猛地一抖,那雙被她攥得死緊的筷子再也握不住,「啪嗒」一聲,應聲摔落在地板上。
清脆聲還未散去,門鈴聲卻響了起來。
盛開揚聲說了句「來啦」,便起身去開門。
門口站著夏潤則,他手裡提著長條禮盒。
「來得正好,準備開飯了!」盛開側身讓他進屋。
夏潤則脫下外套,禮貌頷首。
目光卻第一時間越過了盛開,在客廳里捕捉姜風鈴的身影。
姜風鈴俯身拾起,再抬頭的瞬間,不偏不倚,撞進了他看過來的眼眸里。
只一瞬,心猛地一跳。
她扯了扯唇角,算是回應,隨後快步衝進廚房。
那邊,盛開驚喜的聲音響起:「哇哦,是火腿!可以今天吃嗎?」
「嗯,可以。」夏潤則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掠過廚房門口,「切薄片,正好做個冷盤。」
公寓布局大同小異。
他輕車熟路地提著那支伊比利亞火腿,推開了廚房的門。
幾乎是同時,裡面的人影一閃,姜風鈴又一次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夏潤則停在原地,手裡微沉的火腿,此刻變得格外壓手。
一股無名火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鬱氣,再次蠻橫地堵在胸腔里,悶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這種感覺,已經梗在心口很久了。
她就那麼……討厭他嗎?
發過去的消息,她總是隔很久才回,有時甚至石沉大海。
刻意製造的偶遇,她總是下意識避開,仿佛是種負擔。
就連那句隨口應下的「回頭請你吃飯」,最後也稀里糊塗地變成了三人行。
他心口微微發澀。
他們之間……似乎比當初在鏡頭前,還要遙遠。
至少那個時候,無論有多少表演成分,偶爾還是有卸下防備的瞬間……
可現在呢?
就連那點敷衍的熟絡,她都不想給了。
他不明白。
他到底哪裡做錯了?
夏潤則吸了口氣,壓下心頭躁動的情緒。
他放下刀,摘掉一次性手套,眉宇間的緊繃鬆了松,但眼底深處,依舊沉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陰翳。
褪去深棕色大衣,他裡面穿著件米白色費爾島毛衣,經典的幾何圖案帶著幾分暖意,中和了他面部線條的冷峭,襯得柔和不少。
下身是條松垮的咖色絨褲,給他添了幾分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