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明遠忍氣吞聲把頭轉過來,下巴幾乎貼到鎖骨上, 低聲說:「奧里, 對不起, 很抱歉那天晚上傷害了你。雖然並非出自我的本意, 但我也要為我的輕信和愚蠢負責。」
吳明遠不是為了討好段栩然才這樣說。
穆宵的話讓他意識到, 那天晚上他本有機會阻止這一切發生。
如果他能相信自己的直覺, 看穿尹知聿對奧里的惡意。
如果他不被尹知聿「撮合」的允諾沖昏頭腦。
如果他沒有輕信尹知聿,抱著替家族討好對方的目的和他一起喝酒, 又在藥效發作的時候任由一個從沒見過的侍應生把他送到房間休息。
他或許沒有堅強到足以對抗藥物帶來的幻覺,但起碼有機會避免被人擺布。
段栩然想了想說:「我接受你的道歉。」
他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對吳明遠並沒有太多情緒。
「不過吳先生你以後交朋友還是謹慎些吧, 」段栩然好心提醒他。
好好的生日宴, 被一個所謂的朋友弄成這樣,也是倒霉催的。
吳明遠:「……」
他們這樣的普通商賈家庭, 結交公爵家的兒子, 還不夠謹慎嗎?
但他看了一眼奧里身邊的「未婚夫」, 只能囁嚅著應道:「確實如此。」
吳明遠道完歉就被帶走了。
段栩然還在打量他悵然若失的背影, 被一隻手捏著臉頰肉掰過來。
「怎麼, 然然同情他?」
穆宵的眼眸里藏著赤裸裸的威脅, 要是段栩然敢點頭, 他就要好好「懲罰」一下他。
段栩然搖頭,嘆氣:「不是, 我想說他打遊戲是真菜。」
穆宵:「……」
「話又說回來,」段栩然盯著穆宵,「將軍叫來一堆軍官陪玩, 還遛了他一大圈,是不是故意欺負人啊?」
穆宵坦然道:「嗯,是欺負他,怎麼了?」
段栩然:「……」
段栩然:「將軍就不怕傳出去,別人說你以大欺小以多欺小以好欺次?」
穆宵笑出了聲:「然然想誇我就直接夸,不用拉踩別人。」
段栩然炸毛:「我、我這不是在誇你!」
「大、多、好,都是我喜歡的詞,謝謝然然。」
「……」
段栩然第一次發現,原來威風凜凜的穆將軍還有這種厚臉皮的時候。
穆宵牽著他往外走,「今天沒有提前告訴你吳明遠會來,生我的氣嗎?」
段栩然搖頭。
如果知道玩遊戲的是吳明遠,他大概不會這樣毫無顧忌追著人打。看到他頭盔下那張被自己打得五花八門的臉,不得不說挺解氣。
「他自己提出要用這種方式道歉的嗎?」段栩然好奇地問。
「不是。」
穆宵說吳明遠有一個參軍夢,今天這場實戰遊戲,不過是順便提前驗驗貨。
段栩然夸穆宵愛崗敬業,但他不知道的是,穆宵對他們一起玩的那場遊戲始終耿耿於懷。
此人單純只是想向段栩然證明,玩遊戲,還得找我。
穆宵幫段栩然脫下裝備,帶他回休息室補充水分和食物。
段栩然吃東西的時候,他一直仔細觀察段栩然神色,見他沒什麼殘留的負面情緒,放下心來。
「吳明遠道過歉了,你還有沒有什麼別的想問我?」穆宵問。
段栩然怔了怔:「什麼?」
穆宵:「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段栩然咽下嘴裡的小蛋糕,猶豫地擦了擦嘴角,最後說:「算了,又沒有證據……」
他知道穆宵說的是尹知聿。
可穆宵相信他說的話,不代表別人也會相信,法律更是要講證據的。
「而且他爸爸不是公爵嗎?告他的話一定很麻煩吧?」段栩然憂心忡忡。
「反正這次沒什麼事,以後我也不會再跟他見面了。算了吧。」
段栩然這一生最知道如何妥協和服軟。
在實驗室里,不聽話會被關小黑屋,然後接受更多慘無人道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