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君苦笑:「說起來容易,可誰能去做這樣的事呢?我們動用不了皇家的軍馬,普通百姓若是敢攔和親隊伍,那更是死路一條。」
況且,誰能認出永徽帝卿和永嘉帝卿的不同?
「我知道有個人可以做這件事。」三皇女輕聲說。
「誰?」
三皇女吐出了那個名字:「裴令望。」
皇貴君眨了眨眼睛,注視著三皇女有些發愣。
啊,裴令望嗎?從益州趕去郢州,若是腳程快些,倒是能趕在和親的隊伍出梁國邊界前攔下。而且她的身份也很合適,作為曾經的皇女伴讀,又是大梁的兵將,就是要送和親的帝卿一段路程也沒人能說什麼。
只是……
「怎好叫她惹麻煩上身?先不提她現在身有殘缺,需要安定,就是當時她身陷囹圄時,我們也沒能幫她什麼……」皇貴君低聲說著,他的腦海中浮現那個女孩子倔強挺拔的身影,皇女們學武都會躲懶,只有她風雨無阻,渾身傷痕也不喊一句疼。
她被人檢舉勾結外敵,他自然是不相信的,即使皇帝相信,還遷怒於他們,他也不曾改變過自己的想法。只是他一點都沒能幫到她,還是靠她自己洗清了冤屈,現在他們這邊出了事,卻想讓她替他們奔走……
「父君,我們先前一直瞞著您,其實我們和裴令望一直有聯絡。外祖母的票號一直有幫
我們傳遞消息,永嘉也給她寄過傷藥。她若是知道這個消息,定會想辦法幫我們的,我們不告訴她,才是與她生分了。「三皇女向皇貴君坦白了她們之前做的事,但並沒有告訴他裴令望並不在益州,也沒有殘缺。因為她其實也並不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而且,這畢竟是欺君的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使是父君,也不能全部告知。
三皇女算過,即使裴令望在青山縣,只要傳消息的人速度快,她也能快速追上和親的隊伍。
皇貴君聽三皇女說完,瞪著眼睛柳眉倒豎:「原來你們一直有聯絡!合著你們一起瞞著我啊!」他伸手點了下三皇女的額頭,鼻子有些發酸。
若是這樣,那還說得過去。
他的女兒們,都是有情有義的好孩子。所以,天不辜負。
「父君先別教訓我了,若您也覺得可行,那我就繼續請票號的人遞消息了。」三皇女摸了摸額頭,朝皇貴君笑了下:「這件事越快做越好,我先去給裴令望寫信了?」
「等等。」皇貴君走進自己的寢殿中,翻出了什麼,走出來交給了三皇女。
三皇女觸到溫潤的涼意,一枚玉佩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
「傳消息的時候,將這枚玉佩也帶上吧,這個可以動用鄭家最好的人手,走傳遞消息最快的路子。」皇貴君對三皇女笑了笑:「越快越好,不是嗎?」
三皇女用力握住玉佩:「父君放心,我們會把永嘉平安帶回來。」
皇貴君點了點頭,又對她說了句:「你在信里,替我向她問聲好。」
三皇女一愣,隨機對父君揚起一個笑來:「好。」
望著女兒匆匆離去,侍從們重新進入殿內各司其職,好像三皇女從未來過一般。皇貴君想起了什麼,讓貼身侍從給宮侍元寶送了些好東西去。
他知道方才在廊邊拐角處,元寶看到了他。但她卻沒有聲張,反而替他遮掩,他得記這份情。
做好了這件事,皇貴君一邊任由侍從服侍他就寢,一邊心中默默算著時間。
九月初三,永嘉被帶離圍場,同日皇帝遇刺,為了徹查行刺的事情,連初四永徽帝卿和親都沒有出面,一直到初五才回宮。
而今日,已經是初六了。
皇貴君沐浴薰香完畢,虔誠地閉上眼睛。不知道他的永嘉現在在何處,上天保佑,讓永嘉和裴令望都能平平安安地回京。
「他們都離京了吧?有沒有人發現?」君後的寢殿內,君後倚靠在美人榻上,擺弄著身上蓋著的毯子的流蘇,一邊問著跪在地上的小侍。
「回君後的話,兩位帝卿都離京了,沒有被人發現,即使派人在京中搜查也查不出來的。張婆子已經帶著永嘉帝卿跟在和親隊伍的後面了。只要行進至郢州,我們就能製造騷亂趁機調換帝卿。」小侍低著頭向君後回話,聲音還有些顫抖。
他也不願參與這樣的事情中,他清楚地知道,事成之後自己的下場只有一死。但君後著人給他的幼妹治病,還許諾讓她做服侍太女這樣的好差事,即使知道前路萬死,他也心甘情願供君後驅策。
「嗯,做得很好。等這件事成了,本宮會好好獎賞你的家人。不過。你們做事可要乾淨些。永徽帝卿和親,永嘉帝卿病死,本宮不想看到任何一個帝卿出現在京城中。」君後笑著說出這番話,卻讓小侍覺得寒意森森。他磕了個頭,應了下來。
這時,鵲翎剛好回來,君後讓那個小侍退下,迫不及待地問鵲翎:「陛下喝了湯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