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中的燈牌變暗,醫生像走流程一般機械地說出那句話:「搶救無效,家屬請節哀。」
「不可能!」白嘉祈掙扎著起來,上前攥住醫生的胳膊:「你特麼瞎說什麼!我奶奶不會有事的!她沒事的!」
這種一時間接受不了親人離世的家屬,醫生見的多了,正要出言安慰,卻看見這人身下蜿蜒刺眼的紅……
白嘉祈是被疼醒的,他躺在病床上第一反應是,自己怎麼還活著。
「呃……」小腹的墜痛感很強,他眼淚不停地流出,很快枕頭暈濕一片。
「小祈!」
是沈慕章!白嘉祈艱難地把目光移向他,嘴一張一合,重複著一句話。
沈慕章握緊他的手,貼進他的臉頰,聽清了他在說什麼。
「奶奶沒了……奶奶沒了……」
小腹的痛感刺激著白嘉祈,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孩子……是不是也沒了……」
「孩子還在的!」沈慕章像是對待一個易碎物品一樣,小心翼翼地把白嘉祈的手放回他自己的小腹上。
白嘉祈的那隻手不敢用力,只是虛虛掩住小腹,整個人崩潰地哭起來:「我好疼……沈慕章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
「小祈別怕!我在這兒呢!」沈慕章附身貼住白嘉祈,濃郁的藍桉花信息素將他包裹嚴實。
「不疼了不疼了,一會兒就沒事了。」沈慕章輕輕蹭掉他的淚,他當時在片場休息,接到白嘉祈的電話,電話那頭亂糟糟的,聽不見白嘉祈的聲音,隨後是一個醫生問他是不是患者家屬,患者情況危急,可能要流產。
他趕到醫院的時候,白嘉祈就已經陷入了昏迷,醫生說患者肚子裡的孩子情況很不好,抑制宮縮素已經打上了,但流產概率很大,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從醫生的三言兩語中,沈慕章能猜到是白董事長去世了,這對白嘉祈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沈慕章看著床上虛弱憔悴的omega,滿心滿眼都是心疼,白嘉祈怎麼能遭這種罪呢,他也怪自己,為什麼不請假!為什麼沒有陪在他身邊!
現在懊悔什麼都晚了……
「呃啊……」白嘉祈神色痛苦,同時心裡又害怕:「……孩子會有事嗎……不要……不要再讓我失去一個親人了……好疼……」
「不會的。」沈慕章除了給白嘉祈釋放安撫信息素,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小祈你痛了就咬我,會沒事的,都會好的。」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病房裡只剩白嘉祈沉重的呼吸聲,沈慕章始終握緊他的手,頸側是剛才白嘉祈留下的咬痕。
白嘉祈覺得小腹的疼痛逐漸減輕,他晃了晃沈慕章的手,聲音哽咽:「我感覺……孩子好像沒事了……」
沈慕章趕緊去叫了醫生,醫生說暫時沒有問題了,但是危險期還是沒過,今晚要多多注意。
「小祈,都是我不好,讓你受這麼大的苦。」沈慕章親了親他的手背。
白佳琪又想起了奶奶的離世,眼睛又紅了起來:「……和你有什麼關係呢,你在或不在,有什麼區別呢……」
沈慕章的另一隻手握拳又無力地鬆開,白嘉祈說的沒錯,他在又怎樣?
「沈慕章……」白嘉祈忽然開口叫他。
「嗯,我在。」
「我沒錢了,什麼都沒了……」白嘉祈想到自己破產清算,連個容身之處也不會有,他深呼吸來緩了緩情緒:「我……可能還會欠債……」
「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幫幫我……」沈慕章愈發嚴肅的表情讓白嘉祈的聲音不自覺的發抖,越來越小:「你會幫我嗎?」
沈慕章看著白嘉祈可憐低聲地求自己,心裡難受的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然後再攪碎,白嘉祈怎麼能是這個樣子呢?他應該理所當然,不講道理地向自己提任何要求。
「會。」沈慕章輕撫著白嘉祈的臉頰,鄭重道:「白嘉祈,只要你願意,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欠債,我幫你還,多少都幫你還。」
他看著沈慕章認真的表情,說出自己的顧慮道:「你幫我還債,你難道不養弟弟了?小珍不是快考大學了麼……」
沈慕章揉了揉白嘉祈的頭:「養小珍,也養你。」
白嘉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這樣的反應在沈慕章看來就變成了另一層意思,他連忙道:「我今年拍的戲不少,等播出了資歷應該還能往上夠一夠,這幾年手裡也有些積蓄,我把市中心的公寓賣了,再湊一湊,應該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