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琛輕咳兩聲:「安小姐,還是說說婉月的案子吧。」
安緣道:「韓女士一旦跟你離婚就會離開洛家,兇手也將不得不離開洛家,再也見不到你,所以,她要讓韓女士永遠都無法跟你離婚。」
「你娶了李女士後,李女士只會讓你留在洛家的時間更多,所以兇手並不怨恨或妒忌李女士,更不會對李女士動手。」
幾個人聽得微微抽氣,下意識地看向勤姨。
勤姨從入座開始就安靜地坐在那裡,身姿非常端正,雙手放在併攏的雙膝上,眼觀鼻,鼻觀心,看起來訓練有素,規規矩矩。
聽到這裡並被這麼多人盯著,她才有了一絲波動,微微掀起眼皮,臉上有著詫然,一副「你們為什麼都看著我」的表情。
李佛冷笑:「你說的兇手,不會就是這個老女人吧?」
洛琛擰眉,輕斥:「你是洛家的女主人,理應保持應有的教養。」
「我沒有教養?」李佛冷笑,「你在外面養這麼多女人和私生子,就有教養了嗎?」
洛琛似乎也被她惹火了,不冷不熱地道:「如果我潔身自好,不在外面找女人,你會有機會嫁進洛家嗎?」
李佛眼中冒火:「如果知道嫁給你會是這樣的下場,我寧可單身一輩子,也不會選擇你!」
安緣沒有理會洛家人的內鬨,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繼續道:「兇手要的不是嫁給洛先生,也不是洛先生的愛,而是每天都能見到洛先生,像普通的家人一樣生活。」
「非要解釋的話,有點類似柏拉圖的戀情。」
「所以,她從來沒有流露出對洛先生的愛意,與洛先生也沒有任何親密的接觸或行為,這就讓她的動機被隱藏得很好。」
眾人又齊刷刷地看向勤姨。
洛琛眉頭深深地擰起來,身體下意識地往後靠,就像在拉遠與斜對面的勤姨的距離。
「呵呵……」李佛毫不在意地笑出聲來,抬腳敲打地面,「難怪韓……姐姐離世這麼多年了,洛思翼姐弟也不住在這裡了,老太婆還賴在這裡不走,原來是捨不得她的洛先生啊。」
勤姨低著頭,還是不說話,只有身體在微微顫抖,一副受到了巨大羞辱和委屈的樣子。
安緣還是沒有理會李佛,繼續用平靜的語調道:「確定兇手的動機後,就能推測兇手的身份了。」
「這個人,應該知道韓女士決定離婚的秘密。」
「她與韓女士朝夕相處,即使韓女士有意隱瞞自己決定離婚的事情,卻還是被她察覺了,她可能試圖勸說韓女士不要離婚,但沒能成功,便選擇了讓韓女士消失。」
「而在韓女士離世後,她繼續留在洛家,與洛先生一起生活。」
她所指的兇手是誰,不言而喻。
「你的推論有漏洞。」洛琛擰眉,一臉不適地反駁,「我是最近五六年才頻繁生病或遭受意外,在那之前我依然過得好好的。」
「如果兇手真像你說的一樣,她為什麼拖到最近五六年才對我動手?」
「我也琢磨過這個問題。」安緣道,「偵探的思維準則之一就是,如果無法確定誰是真兇,可以先行假設某人是真兇,從結論去反推兇手的動機、作案手法、行為邏輯等。」
「我假設勤姨就是兇手,那麼,她為什麼直到最近五六年才對你下藥?」
她盯著勤姨,眼裡不悲不喜,無波無瀾:「首先,她在韓女士出事後就病倒了,養了好幾年才恢復健康。」
「其次,在韓女士出事後的多年裡,洛少和姐姐一直在調查這起案子,勤姨同樣也在被調查的名單里,她必須隱忍,低調,什麼都不能做。」
「此外,在韓女士離世後,洛先生要打理家事,要迎娶新的妻子和陪伴新的妻子,待在家裡的時間比較多,勤姨的精神和心理得到了滿足。」
「最後,洛少和姐姐查了十餘年,能查的都查了,再也沒有新的線索,這才減弱了調查的力度,勤姨不再被盯著那麼緊。」
「此時的洛先生也厭倦了二婚的妻子,變本加厲地在外面尋找情人,很少回家,這讓勤姨忍無可忍。」
洛琛聽得眉頭越皺越深,臉色愈發的難看。
李佛則又露出那種嘲諷、刻薄的淡笑。
安緣繼續:「勤姨十六歲就進入韓家,跟著韓女士在豪門生活了大半輩子,手中肯定不缺錢,也不缺乏人脈和見識,加上沒有人懷疑她,她想在洛家的飲食里下藥,不會太難。」
「此外,洛先生從來不隱瞞自己的風流韻事,勤姨想查到洛先生及其情人的行蹤,伺機下手,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就這樣,她通過各種手段,讓洛先生一次次地生病和發生意外。」
「當然,她也有失手或者做不到的時候,不至於讓洛先生一次遠門都出不了。也因為這一點,她的疑點得到了更好的掩飾。」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哂然。
聽起來,還真是合情合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