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桃正用著飯,瞧見她這身打扮眼前一亮,孟錦瑤長相明艷,適合穿紅,只是發間實在太素了些。
但她也沒什麼首飾,思來想去,只好道:「錦瑤姐姐,你稍等片刻。」
飯也顧不得吃了,她回到北屋,找到那身玉紅色嫁衣。
那日脫下來之後,她一眼都沒再敢看過,怕自己觸景生情,但此刻她全然不顧了,沒有什麼比錦瑤姐姐更重要。
仔細打量嫁衣,她尋到一處還算乾淨的地方,毫不猶豫地用剪刀剪掉。
被關在閨房裡待嫁的那幾日,她聽婆子們說這嫁衣的顏色最接近正紅色,價值一百兩銀子,足以看出鄭老爺對她的重視。
可玉紅色終究不是正紅色,就算價值千金又如何,她永不為妾。
嫁衣爛了個洞,卻填補了她心裡的空缺。
今日,正式與從前的一切說再見吧。
紅色絹花慢慢在明桃手裡綻放,她仔細打量片刻,又修剪了一下,這才走出北屋。
「錦瑤姐姐,這花襯你的衣裳,」明桃笑盈盈道,「做得匆忙,你別嫌棄。」
「哎呦,這麼好看!」孟錦瑤將絹花捧在手心裡,「你可真是心靈手巧。」
明桃替她簪上,「快去吧,別誤了時辰。」
瞥一眼沒有注意她們的李清洲,明桃輕聲說:「祝你如願以償。」
孟錦瑤難得紅了臉,更襯得人比花嬌。
目送她走出家門,明桃坐下繼續吃飯。
「她有心上人了?」
李清洲忽的開口,明桃愣了下,連忙搖頭,她知道孟錦瑤不想將這件事告訴別人,李清洲也不行,所以她得替她保密。
「是嗎?」李清洲抬起頭,「她今日穿得和往常不同。」
被這樣審視的視線盯著,明桃承受不住,下意識便要承認了,思索片刻才開口:「女為悅己者容,錦瑤姐姐上次去書院也是這樣穿的。」
「這倒是提醒我了,」李清洲淡淡道,「她的心上人在書院裡吧。」
明桃頭皮發麻,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居然讓他猜到了,只好道:「你去問錦瑤姐姐,我也不知道。」
「不必了,我已經猜到了。」
明桃駭然地望著他,怎麼就猜到了?
李清洲解釋:「有次去鎮上的時候……」
坐在騾車上搖搖晃晃的孟錦瑤也在追憶往昔。
去年五月,她和李清洲一起去了趟蒼平鎮。
原本她不想去的,但是爺爺非要讓她去,她只好應承下來,沒想到剛到地方便天降大雨。
附近沒有賣油紙傘的地方,他們躲在屋檐下避雨,一個白衣少年撐傘出現,將傘給了她。
「我家就在這附近,姑娘家身嬌肉貴,莫淋了雨。」
說完他溫潤一笑,跑進雨中,拐進一條小巷。
這一幕她記了很久很久,那把油紙傘也在她屋裡珍藏著,只是她一直不知道那人是誰,直到前不久有事去書院找弟弟,她才知曉贈傘之人是弟弟的夫子李潤。
那日她只是遠遠一瞥,並不確定,前幾日去書院才確認了就是李潤。
細細算來,只有三面之緣罷了。
孟錦瑤捏緊袖口裡的帕子,無論如何,這次一定要送出去。
騾車停下,她直奔書院。
離下學還有一會兒,問清李秀才在不遠處的思雪亭看書,她撫了撫頭髮,慢慢朝亭中走去。
枯葉飄飛的亭子裡,背對著她的身影清瘦而儒雅。
孟錦瑤看得痴迷,將手帕掏出來,背著手進入亭中。
聽見響動,李潤疑惑地抬起頭,見是她來,漾起一個笑,「我記得你,錦霄的姐姐。」
孟錦瑤心中暗喜,自我介紹道:「我叫錦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