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麼勞心勞力,難免身體上受不住,於是變成了另一種惡性循環。
雖然江望舒極力控制著不要讓低沉的情緒控制自己,但情感和身軀並不完全聽從大腦的指揮。
都說分手和生了場重病沒有什麼區別,江望舒一直暗示自己,慢慢來,就當是真的生了場傷筋痛苦的大病,會有充足的時間療愈她的。
但總有絲縷的酸痛絆住她,將一個人從自己的身體裡剔除,實在是一個精細而又痛苦的手術。
她中午還會收到他送的午餐和補湯,雖然是外賣小哥送來的,但江望舒知道是他的手筆,那些湯估摸著還是他親手燉的。
江望舒沒有用,這些東西最後都送給了同事或者垃圾桶們。
但即便這樣,同一公司的弊端也出現了,江望舒終於理解了公司為什麼要有一條禁止同事戀愛的隱形條款了。
陸白榆的消息簡直是無孔不入。
在這之前,江望舒從未發現陸白榆在公司人氣這麼高,辦公室的同事們總是時不時會提到他,小群里偶爾還會有陸白榆的偷拍。
戀愛時期,聽到別人提起男友都是甜蜜,而現在,她聽到開頭,就會用耳機堵住自己的耳朵,情願自己是個聾子。
這種感覺和第一次分手時還不盡相同,那次分手,她心中慢慢都是怨憤,恨不得立刻能揪住他,向他展示自己過得多麼幸福,讓他腸子都悔青。
而現在,更多的是厭倦。
她現在還做不到對他平靜以待,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生病耗盡了她的精力。她對他總也提不起情緒來,也不想和他沾上半分關係,看到他也只想冷漠地轉身,恨不得以後都不要相見。
她躲他躲得很好,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公司,她都儘量不跟他見面。
雖然有些辛苦,她第一次發現兩個人的活動範圍如此相近這麼的麻煩。
江望舒另租了一套房,是羅希幫忙找的,離公司距離適中,環境也不錯,主要是房租便宜,很適合她當下的消費水平。
搬家也是羅希幫忙的,她都提前打包好了,除了衣服和必須的生活用品之外,其他的東西她都沒有帶,所以一輛車都帶走了。
但剩下的那些零碎大件,她也沒有留給陸白榆,直接扔了。
江望舒將自己所有的痕跡都抹去了,直接將那間房子恢復成了之前的樣子。
最後也不過是用了兩三天,這還是在帶病的情況下。
陸白榆收到江望舒簡訊之後怕,回家直接嚇了一跳,空蕩蕩的像是樣板房。
但最初這個家確實是這樣的,但現在他反而不習慣了。
他將房間裡的所有燈都打開了,暖黃的燈光沒有帶給陸白榆一絲慰藉,他坐回了江望舒慣常坐的位子,依偎在軟靠上,卻覺得渾身難受。
因為這已經不是家了,這只是一間房而已。
燈光將他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但對江望舒而言,她的新生活讓她有種重頭再來的錯覺。
熟悉新的上班路線,整理房間,因為經濟來源銳減,又因為搬家存款少了許多,生活水準也跟著下降了許多。
車是打不起的,之前吃膩的外賣現在也是要斟酌一下才敢點的,她甚至被逼無奈開始學著下廚了,還好工作還算得心應手。
一地雞毛的生活,讓她連上吊的時間都沒有。
只是偶爾在電梯中碰到陸白榆,才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那天恰好電梯裡沒有旁人,只有他一個,陸白榆當時在講電話,看到她時,他按著電梯門等她上來,就像之前戀愛時很多次的相處一樣。
只是當時的她是滿心甜蜜,現在卻是滿心躊躇。
陸白榆也不動,只是打著電話,紳士地按著電梯,也不催促,只是一動不動站著,像是要等到地老天荒。
江望舒猶豫了片刻,還是上了電梯,畢竟兩人一個公司,她也不能一輩子躲著陸白榆。
她站得靠前,陸白榆站得靠里,雖然沒有人卻又像隔著人山人海一樣。
江望舒只看著平滑的電梯門,一言不發。
他應當是在和外甥沈一墨講電話,她聽到了學習、媽媽這樣的字眼,當聽到她弟弟江語晨時,她沒忍住透過鏡面偷瞄他。
陸白榆瘦了很多,不過才分開沒有多久,他原本合身的衣服都顯得寬鬆了,像是根本不吃飯一樣。
神色也憔悴了,似乎是睡眠不好,眼下泛著青黑。
只是即便是這樣,他的容貌卻沒有減損,反而還多了幾分清癯之感,讓人想要憐愛。
江望舒不得不感嘆,難怪最近討論起Victor的同事那麼多。
她還沒來得及繼續發散思維,兩人的視線透過鏡面就對視了,江望舒不得不匆匆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子,以此來做掩飾。
電話沒有聊多久他就掛斷了,於是尷尬的氣氛開始在電梯裡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