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姑道:「不如你在這裡問,我再去找找?」
九公子剛想答應,又改口:「最好不要,要是碰上些人,恐怕招架不住。」
蘭姑能捉鬼,和人近身卻有些吃虧。他故意在房裡拖延時間,也是想看那個叫狸奴的孩子面對謝丹軒會怎麼做。
蘭姑看他使了個眼色,便知他不是真的憤怒,放下心來,轉念一想也明白了九公子的打算,微一點頭,道:「那我們再等等吧。」
她一直守在門口,手裡鏡子不斷向四周照去。
左右這群花瓶姑娘都知道了山海鏡的存在,隱瞞也沒什麼必要。
照著照著,走廊盡頭,走來一個人。
是謝丹軒。
他和剛才的模樣跟有些不同,一雙眼睛渙散,卻又直勾勾地盯著蘭姑看,目光裡帶著無盡凶意,他的手腳不太靈便,脫臼的骨節並沒有安回去,就這麼渾身抽搐著、像被人操縱的不太靈光的木偶一般,往蘭姑的方向走來。
蘭姑在看見謝丹軒的第一眼就舉著鏡子照了過去,掌心山海鏡一燙,金光閃過,便知是得手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古怪的孩子。
門裡,九公子還在套話,在他的威逼下,花瓶姑娘們不敢遲疑,連忙把謝丹軒小兒子的事兒抖落出來。
謝丹軒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蘭姑慢慢靠近,臨走前,聽了一耳朵房裡的話。
卻原來,謝丹軒曾經的確有個小兒子,是他的愛妾所生。那妾室生了孩子後就走了,這孩子抱到正妻下養,只是夷州島環境實在惡劣。一天孩子午睡時,下人忘了關緊門,讓一隻野貓躥了進來……
等他們發現時,他兒子早就沒了生息,一隻手和小半邊臉都給啃沒了,血淋淋裹在襁褓中。
謝丹軒老來得子,完全無法承受,他妻子也把那玉雪可愛的孩子當成了自己的骨肉,同樣氣鬱攻心,一病不起。
再後來,謝丹軒向他們要了個法子,歷經數年,總算把兒子的魂召了回來,還給他改了個小名,叫狸奴。
所有人都忘了狸奴曾經死過一回。
蘭姑走到了謝丹軒身前不遠處。
她手裡還拿著山海鏡,對著謝丹軒臉上照去,確定一切無恙後,這才推醒對方。
謝丹軒腦海里走馬燈似的閃過自己大半輩子經歷,眼皮沉重得很,他想起了自己早就已經死去的兒子,和自己鬼迷心竅下,帶回來的那個……「兒子」。
他猛地坐起身:「不好了!」
「蘭姑娘,那個東西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但是,不能再讓九公子繼續下去。下官養那些花瓶姑娘也是有苦衷的……」謝丹軒撩起袍子就往自己房間衝去。
「九公子,還請住手!還請住手!」
來到門邊時,謝丹軒看著自己地上已經碎了的一個花瓶姑娘,滿臉心疼。
「九公子!請手下留情。」謝丹軒向九公子躬身行禮,「還請不要再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