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嵐在心裡拼命尖叫,那被不斷逼近的恐慌感讓一向冷靜的她也難以維持平靜,在某個瞬間,她甚至感覺那個東西已經貼上了她的臉頰。
她想喊出聲,想把那個東西甩出去。但是她就是動不了,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好像全身都被壓住了,只能僵硬地等待。
不能慌……不能太慌亂。容楚嵐渾身發抖,咬著牙不斷勸自己。
她聽過一些鬼壓床的事,知道急不得,便慢慢平復下急躁情緒,想辦法先活動手指頭,果然好了些,手指頭漸漸能動了,再慢慢挪到手臂,然後是兩條腿……
僵硬的感覺還在,可又比剛才動彈不得的處境好些。容楚嵐在這時忽然又想起來自己還有一面山海鏡,就放在枕頭底下。
只要拿到山海鏡,這鬼壓床就奈何不了她了……
容楚嵐費力地一點點挪手,她自以為用盡了全力移動了很遠,可實際上卻不過是手指尖勉強動彈了一點點而已。
但不論如何,她的手指尖終於從僵硬中復甦,動彈了一點點……
就在她能挪動的一剎那,一直壓制著她的那股巨大的冰冷又危險的氣息突然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還在使勁,猝不及防下手腳猛地狠狠一抽,緊閉的雙眼也毫無預兆地猛睜開。
果然……什麼也沒有。
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床帳。
那股危險的感覺一直在向她迫近,她閉著眼的時候感覺那個東西幾乎要貼到她的臉上來了。
現在看來,果然沒有。
容楚嵐緩緩吐氣,放下心來。
「小姐,怎麼了?」在角房守夜的丫鬟警覺,實在是剛才容楚嵐用力一蹬腿發出的動靜有點大。
容楚嵐掀開床簾對外說了聲:「沒事,不必進來。」
她重新躺回去,卻又感覺好像哪裡不對勁。
為什麼……她好像還是被盯著?
她緩緩扭過頭,黑暗中,正對上一張面無表情的蒼白面容,那雙和夢裡一模一樣的怨毒的眼睛陰冷地盯著她看。
她完全沒有防備,下意識一把捂住了嘴渾身顫抖——在鏡中硬生生逼自己學會的本事,不論多麼害怕,都絕不能發出聲音來。
如果床上是個陌生的鬼魂,她或許都沒有這麼害怕,可此時睡在她身側的,不是別人——
是她的嫂嫂,向氏。
「……嫂嫂,你為什麼在這裡?」容楚嵐驚魂未定,抖著聲詢問。
向氏依舊面無表情。
她懷裡抱著枕頭,像是母親懷抱襁褓一樣的姿勢,輕輕拍著,被容楚嵐一問,才有了點活人氣似的,低聲哼著不知什麼話。
「嫂嫂,你來這裡做什麼?」容楚嵐手已經摸到了枕頭底下的山海鏡,冰冷的鏡面讓她安心不少,說話聲也順暢了。
她站在床邊,掀開床帳,問床上側躺著的女人。
向氏卻好像完全沒聽到她在問什麼似的,床帳打開後有光進來,照在她那張慘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臉上,她也沒有動靜,僵硬地低著頭,嘴裡發出古怪的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