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回來了?」
「和他們坐了會兒,沒什麼意思就先回來了。」
「哦。」林嘉抬腳踢了踢徐衍,「對了對了,冰箱裡有酒,拿兩瓶出來。」
徐衍寵溺的笑,摘下手套去拿酒。
「還有電視!打開電視!隨便調個頻道。」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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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七日,陰雨。
秦蓮看出陸禾心不在焉,放下手裡的活,推著輪椅到他身邊,「自從那天回來,你總是一個人在這裡坐很久。」
陸禾起身,拿了塊毯子蓋在秦蓮腿上。
「外婆,今天下雨,山路不好走。我們明天再去看父親母親。」陸禾逃避了秦蓮的話題,轉而說起墓園探望的安排。
秦蓮搖頭,「就今天。」
「好。」陸禾順應秦蓮的意思,著手安排。
墓園在南城西山,墓園的老闆和陸禾父母關係不錯。是真心相待的朋友,不然也不會在陸家一無所有時,無償給陸家夫婦提供風水俱佳的合墓。
偏偏,他剛推著秦蓮走到樓下,看到了日夜期盼的人。
林嘉穿了襲黑色布裙,很素,很壓抑。她舉著黑傘站在朦朧細雨中,眼神打量周圍破敗的環境。
見陸禾和秦蓮走到樓道口,林嘉立刻舉著傘向他們跑去。
「外婆!」她嗓音甜甜的,很乖。
秦蓮神色困惑,抬頭看陸禾。
陸禾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林嘉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還穿了黑衣,帶了黑傘。
「丫頭,你怎麼來了?」秦蓮伸出手握住林嘉。
林嘉在雨里等候多時,手凍的冰涼。
她蹲在秦蓮輪椅旁,臉頰貼著秦蓮蒼老枯槁的手親近地蹭了蹭,「外婆,我想你了。」
小姑娘一反常態,說起話來甜膩膩的,討人心歡。
陸禾別開頭,目光看向別處。
不遠處,停著輛黑色庫里南。
車牌號格外熟悉。
陸禾突然就明白林嘉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
作為陸家之前的管家,費利陪陸禾送了陸家夫婦最後一程。
辦理後事的那幾天,墓園老闆和費利結識,後來應該也有保持聯繫。
決定去之前,陸禾聯繫了墓園老闆。
消息八成是墓園老闆透露給費利的。
這輛黑色庫里南是陸禾父親生前最愛的一輛車。
陸家破產後,這輛車被法院拍賣。兜兜轉轉居然到了費利手上。
車內,費利對陸禾露出善意的笑。
陸禾沒猜透費利到底想幹什麼。
因為有林嘉在,一路的氣氛倒沒想像中那麼沉悶。
陸禾有時候真挺奇怪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感覺林嘉比之前靠譜了很多。
比如現在,她想方設法紓解秦蓮壓抑的悲痛情緒,甚至每句話的分寸都把握的恰到好處。
到了墓園,她收斂性子,沉默地跟在陸禾和秦老身後。
她很懂事,祭拜過陸禾父母后,就安靜地守在一邊。
濛濛細雨中,她合上傘,一聲不吭陪陸禾和秦蓮一起淋雨。
雨越下越大,秦蓮哭聲悲愴。
陸禾跪在大雨中,濕透的白襯衫下脊背一如既往的□□筆直。
林嘉盯著少年的背影出神,不知道他有沒有在哭。
只是,這一次和之前幾次都不一樣。
這一次,他的堅強讓人忍不住心疼。
她想上前抱抱他,想撫摸他始終緊繃的背。
可看著年邁的秦蓮哭得悲痛欲絕,她終究沒有邁不出這一步。
如果陸禾放鬆了,那外婆呢,外婆一個人該怎麼撐下去。
回去的路上林嘉發燒了。迷迷糊糊中,她記得自己靠著陸禾肩膀睡著了。
醒來後,陸禾陪在她床邊。
林嘉正欲說話,察覺嗓子被刀片割了一樣疼。
清秀少年此刻滿眼紅血絲,下巴也冒出短短的一層青澀胡茬。
「你醒了?哪裡不舒服?」陸禾嗓音沙啞,聽起來沒比林嘉好到哪去。
林嘉說不出話,從被子裡抽出手指了指嗓子。
「嗓子疼?」
林嘉虛弱地點頭回應。
陸禾起身坐在她床畔,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測溫槍給她量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