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灼年和陳則眠挨得很近,能很清晰地觀察到對方神態變化。
他看到陳則眠瞳孔放大了一瞬,看到陳則眠咽了下口水,看到陳則眠倒退半步,無意識地往後瞄了一眼,好似一隻被大型野獸盯上的兔子,隨時準備扭頭就跑。
陸灼年輕捻手中小票,思索片刻,將小票遞迴給它原本的主人。
陳則眠睫毛顫了顫,倏然抬起那雙顏色漂亮的眸,愣愣地看著陸灼年。
陸灼年也看陳則眠,神色沉靜平和。
陳則眠試探著伸出手,輕而易舉地拿走了那份證據。
陸灼年用酒精濕巾擦淨手指,將所有的懷疑和猜忌連同濕巾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他還是放過了他。
即便陳則眠的反常之處不勝枚舉,即便陳則眠長了一張非常值得追究的臉。
*
回到包廂時,蕭可頌點的音樂表演已經開始了。
推開門,歌聲綿綿入耳,令人精神一振。
琴音陣陣,歌聲高昂宛轉,如鳳鳴鶴唳,氣息唱法都十分專業。
蕭可頌拍拍沙發,叫陳則眠坐過來聽歌喝酒。
酒已經醒好了,盛在水晶醒酒器內,絳紅美酒在旋轉的燈光下流金溢彩,馨濃撲鼻,酒香醉人。
這場表演規模盛大,足有十幾個人,演唱者是五個女生,其他人以各式樂器在旁伴奏,絲竹管弦,琴瑟和鳴,或輕攏慢捻,或急樂如雨,輕重疾徐,弦歌不絕。
角落裡甚至還有一排編鐘。
陳則眠剛坐下,就有兩名身穿旗袍的服務員送上熱毛巾,其中一人半蹲在他面前,先替他倒了茶,又溫聲詢問他是否需要按摩
陸灼年那邊也是一樣。
一共只有四個客人,包廂內外的表演者和服務員加起來卻有二十多個。
這也太誇張了吧。
有錢人的生活實在遠超想像。
陳則眠就像進了盤絲洞,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猛地搖搖頭拒絕了女生的服務,連聲說我自己來就行。
蕭可頌見陳則眠有些不自在,打了個響指讓服務人員們都去外間等候。
「不叫你們就別進來了,」蕭可頌頭一歪靠在陳則眠肩上,笑著對身邊的女孩說:「我這小兄弟害羞了。」
陸灼年微微側頭,視線不輕不重地掃過來。
葉宸拎著蕭可頌的脖領,把他拽到一邊:「你能自己坐好嗎?」
蕭可頌喝了點酒,整個人懶洋洋的,沒骨頭似的又往陳則眠身上栽:「不嘛,不許美女作陪,我靠著我的漂亮兄弟還不行?」
葉宸往陸灼年那邊看了一眼,好心提醒道:「你別找死。」
蕭可頌未能感悟到葉宸的好心,叫囂道:「要你管。」
葉宸輕笑一聲,沒再說話,任由其自生自滅。
蕭可頌嘀嘀咕咕地和陳則眠抱怨:「葉宸有病似的,管得可寬了。」
陳則眠忍俊不禁:「看來有葉少在,你是做不成商K紂王了。」
蕭可頌眼睛動了動,湊在陳則眠耳邊說:「和葉宸沒關係,是因為灼年在。」
陳則眠詫異道:「陸少?」
房間內歌樂未歇,陳則眠和蕭可頌交談的聲音又小,理論上來講,陸灼年是聽不到他們二人竊竊私語的。
只是不知為何,陸灼年又朝這邊看了過來。
陳則眠做賊心虛,生怕陸灼年聽到自己在蛐蛐他,於是又壓了壓聲音,超級小聲地問:「你不叫美女作陪,和陸少有什麼關係?」
此時涉及個人隱私,蕭可頌就算再沒心沒肺也不可能隨便透露,只輕咳了一聲,端起茶杯擋著嘴,含糊道:「他不喜歡這些,你看我尋歡作樂的時候什麼是和他一起過,今天也就我生日,他能勉強坐這兒陪我聽點曲,平常這麼多女的他早走了。」
陳則眠稱讚道:「陸少還真是個正人君子,嚴於律己,清心寡欲。」
「噗——」
蕭可頌一口茶水噴出來,然後狂咳不止,差點沒給自己嗆死。
葉宸和陸灼年紛紛側目。
蕭可頌扶著茶几:「我……咳咳咳咳咳咳,沒事咳咳咳咳咳咳咳。」
陳則眠趕緊拍蕭可頌後背,好不容易才把這一口氣給他捋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