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失言,是我失言。」唐老聞言連忙擺手, 一迭聲地說:「好孩子,咱們不想那些傷心事了, 正偉也好久沒鬆動筋骨了,你再陪他玩玩。」
陳則眠失笑道:「我和特戰隊教官哪兒能玩到一起去,政委一直讓著我, 只是接招,都沒有還手。」
薛正偉看向陳則眠,像是端詳著什麼,看了足足兩秒才說:「那我不讓著你,咱們好好過幾招試試。」
陳則眠也好久沒和人切磋了,聽這提議不免有些手癢。
薛正偉出身特種部隊,身上冷厲的氣質與他爸肖似。
更像的是那種說不出的感覺。
薛正偉接招的時候,陳則眠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被『托』著,這樣無論他力大還是力小,對方都能接住,不會讓他受傷。
大概是因為薛正偉做過教官,帶新兵教人格鬥術時,也會這麼『托』著新兵。
是長輩對小輩特有的關照。
正因如此,陳則眠下意識會產生一種混淆和恍惚感,仿佛對面的人就是他爸。
這種感覺太令他懷念了。
陳則眠思索幾秒,答應下來,再一次和薛正偉面對面站在堂下。
唐老叫了聲:「開始。」
陳則眠依舊是一記前踢,薛正偉這次沒有接招,而是側身一閃,避開了這一腿。
薛正偉借著躲避的動作,旋身扭胯,用腰腹的力量帶動肩膀,快速出拳,凌厲的拳風破空而來,陳則眠聽到風聲,頭也沒回,一貓腰從薛正偉胳肢窩下面鑽了過去。
頃刻之間,兩人短暫交手,又瞬間拉開距離。
唐老看得大笑:「好好好!靈活得像條魚,真是滑不留手。」
兩人同時轉身,你來我往間交換了位置,都站在彼此剛才站的地方上。
薛正偉看著陳則眠,讚許道:「你比我想象中厲害。」
剛才他那一拳其實很難躲,陳則眠只要回頭必然被擊中,可他竟然能聽聲辨位,根本沒有回頭看他出拳的角度,直接就彎腰躲了過去。
在外行看來兩個人只是一個錯身,但暗藏的玄機只有內行才懂。
這種實打實的交手很容易激起戰鬥欲。
陳則眠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再來。」
薛正偉說:「這次不讓著你了,打到了可不許哭。」
陳則眠伺機而動,腳步輕盈得如同一隻捕獵的野豹,說出的話卻很搞笑:「放心,肯定哭。」
薛正偉眉梢輕動,眼神中划過微不可察的笑意,下意識說:「你和我一個朋友很像。」
聽到這話,唐老露出些許詫異,問:「誰?」
薛正偉說:「是我在警校的同學,沒有當過兵,唐老您應該沒見過。」
陳則眠聽到『警校』二字時,心頭微微一動。
乍一聽薛正偉提起警校,他有點懷疑薛正偉口中的這個『同學』,會不會就是自己老爹,但緊接著這句『沒當過兵』,又打消了他的疑慮。
他爸可是在部隊裡呆了好幾年,要是說沒當過兵的話,肯定就不是一個人了。
估計是他想多了。
本來就是兩個世界。
這個世界裡陳折是私生子,以陳則眠對他爸的了解,父親不可能做出這麼不負責任的事情來。
除非是他爸死了。
不過陳折的父親好像確實死了。
可是死了也該知道父親是誰,總不會是私生子,況且在陳折的記憶里,也從來沒有父親這個人。
陳則眠眼神逐漸迷茫。
算了算了,還是別拿他那個世界的事來套這個世界了,本來就是不一樣的,越套越亂。
薛正偉觀察陳則眠的神色,見其沒有繼續追問,也不由在心中輕嘆一聲。
世界上大概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是他看到旋子轉體那一招之後,想起了故人,才看什麼都覺得像。
連稀里糊塗叫他『政委』這一點都像。
只不過那人當時說的是:哇,你這麼年輕就是政委了,失敬失敬。
想到老同學,薛正偉目光中閃過一絲追憶。
念頭一閃而過,只是須臾之間,兩人收起雜思,相互行了個禮,在堂下切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