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灼年抬眸看向花廳,透過光影斑斕的隔柵與陸自臻對遙遙對視。
陸自臻非常了解自己的兒子,他在這一眼中讀出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陸灼年想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
他勢在必得,絕不會放手。
陳則眠和陸自臻想像中的很不一樣,但他一點也不驚訝兒子會對陳則眠動心。
過於出挑的相貌和自在逍遙的性格結合在一起,形成獨特的灑脫氣質,確實很難不引人注意。
陸灼年的人生蹈常習故、順遂穩定,會被色彩鮮艷、節奏明快的陳則眠吸引,簡直猶如命定。
陸自臻這次找到陳則眠,目的有兩個。
一是投石問路,權衡留學之事是否還有轉圜;
二是隔岸觀火,試探陳則眠在陸灼年心中的位置是否還能動搖。
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留學的事還有得談,但陳則眠的位置堅不可摧。
陸自臻指腹輕捻,預感到此事註定棘手。
落花有意,流水無心。
他兒子表現得都這麼明顯了,陳則眠還在外面糾結要不要拿他的支票!
這個進度差真是高到讓他這個老父親兩眼一黑的程度。
光指望兒子是不行了。
況且灼年身患隱疾,高強度高需求的生活並不是誰都能接受,還很容易把人嚇跑。
這個陳則眠看著細皮嫩肉的,怎麼都不像是很能經得住折騰的模樣,據說身體還不大好,在陸家的醫院看過幾次病,聽說第一次好像還做了全身檢查,連腦部核磁都拍了。
過敏體質、哮喘,胃還嬌弱。
倒也都能養。
陸自臻沉思片刻,吩咐管家:「拿兩盒貢品燕盞和特選蟲草放到車上,叫灼年那邊的廚師每天早晚燉好,督促他吃了,還有其他補品,往後也按月給他們送去,不用再來問我。」
管家在陸宅工作多年,對主家心思十分了解。
聽到這話,管家立刻應道:「那就再拿些遼參海馬、人參鹿茸,這些都能增加免疫力,小陳少爺還年輕,吃上一段時間就能養好。」
陸自臻望向院中那條修長高挑的人影,眉峰不自覺蹙起:「怎麼這樣瘦,平常那邊都吃些什麼?」
管家對答如流:「之前菜譜和這邊一樣,自打小陳少爺犯了胃病,就改燉了藥膳,葷腥油膩、生冷海鮮一類就沒再上過桌,也不許他出去和蕭少他們胡吃海喝。」
陸自臻只知道陸灼年把陳則眠藏在私宅里,卻不知竟然連人家吃什么喝什麼都要管,深覺此事不妥,眉頭緊鎖地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管家:「有一個多月了。」
「灼年性格就是這樣,矯枉過正,」陸自臻表情雖沒變化,眼神里卻透露出一絲不贊同:「都正是愛吃愛玩的年齡,他這麼把人拘在家里,人家願意跟他才怪了。」
管家嘴角抿了抿,壓下笑意道:「陸先生說的是,那我讓廚房加兩個菜,晚上留小陳少爺在這邊吃?」
陸自臻思忖片刻:「罷了,他才第一次見我,留在這兒心驚膽戰的,吃也吃不好。」
管家提醒道:「是第二次了陸先生,少爺在酒莊失聯那晚,就是他先找到的陸少,和您在醫院門口見過一面。」
當時情況緊急,陸自臻的心思全掛在自己兒子身上,並未刻意注意對方長什麼模樣,今日經過管家提醒,兩張臉才逐漸重合在一起。
陸自瑧再次看向陳則眠,恍然道:「原來是他。」
陳則眠發現陸自瑧又朝他看過來。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這都是看他三四次了,到底在看什麼啊。
陳則眠如芒在背,不自在地偏過頭,小聲問陸灼年:「你爸為啥又看我。」
陸灼年看了他爸一眼。
陸自瑧朗聲道:「灼年,你來。」
陸灼年往前走了一步,見陳則眠還停在原地,就停下來等他。
陳則眠不太想去,推了推陸灼年:「你去你的,他又沒叫我。」
陸灼年沒為難陳則眠,說了句『那你稍等我一會兒,我跟他說兩句話就帶你回家』。
陳則眠應了一聲,看到陸灼年走進花廳,父子倆都壓著聲音說話,也聽不清談了些什麼。
只看陸灼年臉色微沉,愈發不悅,沒講幾句,他不情不願地走出來,叫陳則眠也過來。
陳則眠過去,問:「陸總,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陸自瑧抬抬手,示意他坐下說。
花廳里一共四個人,現在只有陸自瑧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