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冠整齊,氣度從容,比起接受傳訊, 更像是來視察工作、
直到看見蕭可頌,蕭儒海素來沉靜的神色才有了微妙的變化。
在警局門口的這場碰面,是傅觀瀾特意安排的。
那些無法從蕭儒海口中獲取的關鍵信息,或許能藉由這場會面初窺端倪。
警方問不出來的答案,蕭可頌可以。
「為什麼?」
沒有任何詢問技巧,蕭可頌開門見山:「我不明白。」
蕭儒海長嘆一聲,拍了拍蕭可頌的肩膀:「你該長大了,乖孫。」
蕭可頌眼睛瞬間紅了,倔強地抿著唇,嘴角都在微微發抖,想問的問題太多,可真正問出來的只有一句:「為什麼啊,爺爺。」
蕭儒海語氣淡淡,冠冕堂皇道:「瑤台閬苑倒台後,元氣飲再次出現,雖被封禁,但仍有原料在私下流通,我想引蛇出洞,將其徹底消除。」
蕭可頌緩緩瞪大眼睛:「用這種辦法?」
「綁匪最開始的目標不是陸灼年,而是你,可頌,」蕭儒海目光越過蕭可頌,落在傅觀瀾身上:「傅警官如果看過元氣飲相關卷宗,就該知道當初最先實名舉報元氣飲的商家,正是蕭家名下產業。」
傅觀瀾微微頷首:「壯士斷腕,蕭老爺子素來很有魄力,若非如此,蕭家又如何能躲在暗處,蒙蔽警方多年。」
蕭儒海並不理會傅觀瀾的指責,只是繼續道:「敢在風口浪尖上倒賣違禁品的,都是窮凶極惡之徒,被蕭家舉報後一直伺機報復,我想用可頌做誘餌將其一網打盡,所以在記者會上故意透露了第二天要陪孫子去天文館的消息,但我沒想到他們最終選擇了陸灼年,請問這也違法嗎,傅警官。」
傅觀瀾輕笑一聲:「蕭老爺子還真是巧言善辯,明明是您擔心元氣飲事件的清查牽扯到蕭家,棄車保帥、賊喊捉賊,到了您老口中就成了公正大義、為國為民了。」
雙方各執一詞,聽起來各有道理,結論卻截然相反。
蕭可頌也不知該信誰的了,下意識看向陸灼年。
陸灼年最聰明了,肯定能聽明白怎麼回事。
正這時,傅觀瀾話鋒一轉,也落到了陸灼年身上:「蕭家舉報元氣飲的初衷暫且不論,咱們還是談談陸家少爺被綁架的原因吧。」
蕭儒海應對自如:「這是個意外,我很抱歉。」
「我重新提訊了當年的綁匪,他們可不是這麼說的。」傅觀瀾拿出一沓筆錄,翻出一頁念道:「有個自稱是蕭總秘書的人,給了我們一張照片,讓我們把那個小孩綁走,按照之前的方法賣出去,能最後再賺一筆。」
蕭儒海神色依舊不變:「傅警官查案用『自稱』就可以嗎?」
傅觀瀾拿出一張素描畫像:「那我們叫聊聊這個自稱您秘書的人。」
蕭儒海掀起眼皮看了看,冷冷道:「不認識,沒什麼可聊的。」
蕭可頌突然上前一步,拿過那張畫像。
畫紙如被風捲起的落葉,在風中翻飛,掀出隱藏於深處的秘密。
蕭儒海目光微沉:「可頌!」
蕭可頌定定地看著那張畫像,可能是過了幾秒,也可能更久,才把畫像還給傅觀瀾。
傅觀瀾接過畫像:「認識嗎?」
蕭可頌回頭深深看了蕭儒海一眼:「見過。」
傅觀瀾也看向蕭儒海:「蕭老爺子,您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蕭儒海態度冷硬:「我沒什麼可說的。」
「那我來說吧,」傅觀瀾將畫像都遞給同事:「眾所周知,蕭家長子蕭佲建體弱多病,從前你是把蕭佲兀當作接班人來培養,可蕭佲兀火燒祠堂,遠走他鄉,你只能把目光放在唯一的長孫身上。」
蕭可頌雖然心思簡單,卻也是自小經歷精英教育,在同齡人當中也是成績優異,卓爾不群。
可偏偏他兩個最好的朋友,一個是葉宸、一個是陸灼年。
在陸、葉兩家天才少年的光輝下,天真懵懂的蕭可頌黯然失色。
同樣是繼承人,從前和陸灼年進行比較的蕭佲兀,二人各有優點,也算平分秋色,蕭儒海對蕭家未來五十年的發展信心十足。
然而時移世易,現在蕭家繼承人是蕭可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