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著她有些生氣的模樣,深沉的眼眸凝滯, 有瞬間恍然,腦海中某些畫面和現在重合交疊,油然生出時空錯亂的感覺。
南桑走到窗戶邊,她『嘶』地拉開帘子,瞬時,大片的陽光從透明的玻璃窗淋漓進來,恍若丁達爾效應落在那到白色倩影上,窗外斑駁的樹影晃動,她和暖烘烘,藍燙燙的陽光糅合在一塊。
畫面美如夢境。
女人嗓音空靈得恍若從時光中縹緲而來,「病房的空氣不好,會影響到病人康復,要有陽光透照進來才好。」
這句話,薄宴西聽過。
不僅僅是類似的話,眼前的畫面如同蝴蝶效應般掀起颶風,他斂著黑眸,眼色漸漸晦暗,時間膠帶瞬時將他拉片進6年前那個陰冷的秋日。
6年前。
薄宴西穿著同樣的病服,長達2個月時間,待在如同牢獄般的白色病房內,那會兒的他,如螻蟻,陰鷙,暴烈,充滿病態。
頭髮長至肩膀,不洗澡也不洗頭,長期不願進食,導致身體削瘦不堪,他偏偏倒到在病房內處著拐杖,整日狂躁的來回踱步。
誰的話都不搭理,如若誰要勸說他,他會瘋魔地拿起凳子,花瓶,手機,輸液瓶等武器砸地。
無法形容那段時間他是怎麼度過,心底的沉鬱如滾動的煤球,愈滾愈大,他能幾天幾夜整宿不睡。
所有醫院職工都害怕他,但凡靠近他的護士都會換來聲斯力歇的一個『滾』字,醫生幾次被他趕出病房。
唯一促使他能夠平心靜氣的是,煙。他每天接連不斷抽菸,泛白的手指夾著薄荷煙,任憑煙霧繚繞在眉間,抽到一半,再將菸頭摁壓在骨折的雙腿上。
因為沒有任何知覺,不論他如何狠狠的將燃著火光的菸頭碾壓再腿上,都沒有切實的痛感。
過路的護士瞧見詭異的這一幕,紛紛害怕。
他半像人半像鬼。
唯獨那日,他骨節泛白的手指夾著一根細長的薄荷煙,剛含在薄唇邊沿,徒然闖入一道白色倩影,是個年紀17,歲的少女。
她伸手掠奪他手中的煙,一張清秀可人的臉蛋,杏仁眼靈動如漂亮的珍珠,她聲色清亮,「這里是醫院,不能抽菸。」
少女穿著一襲輕盈的白色吊帶褶皺紗裙,烏黑如絲綢的長發披散背後,天鵝頸漂亮挺直,一字肩連著精緻鎖骨,恍若初綻的茉莉,散著清香。
他黑沉的眸子透過遮掩住眉眼的長發陰惻惻攥過去。
又白又瘦的少女已然把那支煙掐滅,扔進垃圾桶,她不怕死的偏頭看著他,詢問,「你聽清楚了嗎?以後不許在病房內抽菸。」
如滕蔓般的黑髮慵懶垂落,空氣中迸發淡淡清甜的香氣。
他本欲發作,讓她滾,在聞到這股沁人心脾的甜香後,他竟然愣住了,時間短暫停泊,那個少女走到窗台旁,將遮掩住整個病房的帘子『嘶——』地拉開。
原本黑暗的房內被陽光入侵,滿屋光亮刺著他那雙沉溺在黑暗依舊的眼睛,他抬手臂遮掩著這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