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好不過了!」
兩個姑娘手牽手一同到了回月宮,玉嬪果然帶著幾個宮女,在院子裡架了一口露天小灶,擱那兒哼哧哼哧地炒茶呢。
旁邊地上,還鋪了一大塊粗布,布上稀稀拉拉地曬著新鮮的茶葉尖兒。
封佩雲請過安,笑道,「娘娘好興致!」
玉嬪舉起袖子擦擦額角汗珠,露出一截雪白如藕的小臂,神情和容貌,都還像個無拘無束的小姑娘似的。
「後宮的生活枯燥如井,不找些樂子,怎麼一日日地熬?」
這話滿是心酸,但她臉上帶著盈盈笑意,並看不出苦楚,許是多年的後宮生活,已經錘鍊出她榮辱不驚、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
萬華公主撇撇嘴,「母嬪,能不能一天天的說這些喪氣話?多少人羨慕這後宮裡的人,一生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玉嬪就呵呵笑道,「好好好,母嬪不說了,快帶佩雲到裡頭坐,本宮洗把臉換身衣裳就來。」
兩人進了宮,很快就有宮女兒送來綠瑩瑩、碧幽幽的茶水。
「公主、封小姐請用,這都是娘娘近日烘焙的。」
萬華公主端起來品了一口,點點頭,「確實比外頭進貢的別有一番滋味。」
封佩雲也喝了一口,「娘娘的手,真巧。」
「她一貫喜歡弄這些,制香,調粉,焙茶,做糕點,都不在話下,父皇都很喜歡她弄的這些小玩意兒。」萬華公主用手攏住唇邊,「就是一點不好,時不時抱怨幾句,說宮裡的生活無聊,沒有自由。可能是她在高麗做姑娘時散漫慣了。」
封佩雲笑笑,「深宮內苑的生活,一般人確實不太能熬得住,她愛說,就讓她說出來,省得憋在心裡,憋出了鬱症。」
「誰說不是呢?只是宮裡人多口雜,不是什麼話都能說的,我怕有心人聽了,再傳出去……你也知道,我母嬪到底是高麗人,沒有貴妃、皇后她們那般堅不可摧的家世。」
封佩雲點頭,「你的顧慮也是對的。對了,娘娘還會制香調粉?怎麼弄的呀?」
「她有個調香房,輕易不許人進去呢!連我想進去看看,都不答應。」
萬華公主朝外看了一眼,促狹道,「她剛剛出了一身汗,估計還要沐浴,咱們正好偷偷去看看,我也想知道她都是怎麼弄的,讓她教我也不教。」
萬華公主就牽著封佩雲的手,往側邊一排耳房走去。
這時候梅雨季剛過,每間屋子都開著門散濕氣,只有一間屋是緊緊閉著的,門上還掛著一把鎖,正巧沒鎖。
萬華公主像個想偷看母親梳妝盒的小姑娘,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似的,「就是這裡!平日都是掛鎖的,今兒竟沒上鎖,快來。」
兩個姑娘溜進去,只見一大間屋子,擺滿紫檀木的架子,每個架子上都有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
萬華公主一進來,就像撒了歡的兔子,一個個地打開,一會嗅嗅,一會掏一塊脂粉在手背上抹一抹。
封佩雲帶著任務來的,沒想到竟陰差陽錯進了這麼一個空間,她也興奮不已!
若玉嬪真的搞什麼鬼,那鬼肯定就是藏在這裡頭的。
當即四處走動,假裝參觀,實則查探起來。
只見架子上的每個瓶罐上,都細心地貼著蠅頭小楷的標籤。
只是上頭寫的不是漢字,而是高麗文。
不是圈圈就是叉叉,封佩雲是一個也看不懂。
她急得很,又不知道怎麼破譯這些高麗文字。
就在這時,她發現角落裡的一排小架子上,擺的不是瓶瓶罐罐,而是紫砂盒子。
那些盒子上,什麼標籤都沒做。
頓時福至心靈:雖然普通人不懂高麗文,但翰林院肯定有儒士懂得,那些貼標籤的瓶瓶罐罐,定然是沒什麼的,如若有什麼不祥的毒物,要藏也是藏在這些沒有標籤的盒子裡。
她走過去,輕輕打開一個盒子。
屋裡頓時一股異香!
萬華公主都聞到了,「什麼東西這麼香!」
封佩雲背對著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挖出一小塊膏體,包在手帕子李,團了成一團,塞到腰間。
萬華已經走過來了,「這東西也太香了!估計是制香用的,趕緊蓋上,省得味兒躥出去,叫母嬪發覺,定要罵人!」
封佩雲就蓋上了盒子。
萬華說是這麼說,自己卻又打開旁邊一個盒子。
「啊呀!這什麼臭東西!」
跟剛才那股香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個盒子裡的東西,臭不可聞!
就是這片刻,兩人只覺頭都被熏暈了。
萬華趕忙蓋上蓋子,「這種臭東西是幹嘛用的?制香?調粉?臭得離譜!」
封佩雲很想把這個也摳一塊出來,但是萬華公主已經拉著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