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榕在冰層之下的空洞進行反覆躲避,找到一個空時,說道:「精神力造物,只能被同等級的精神力武器傷害,但我想有辦法瓦解。」
626說:「你曾經瓦解過『裁決者』的裁決,因為它不配審判你。不過這個東西要怎麼瓦解?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它無法殺戮嗎?」
荊榕說:「有。」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荊榕陡然躍出冰層。
冰面碎裂,荊榕出現在玦的面前,他將他擋在身後,低頭看著冰層之下飛速衝來的黑色巨影。
機會在瞬息之間。
荊榕對玦說:「我們都盡力。」
玦集中注意力,顧不得其他——黑色的巨影轟然越上,漆黑的影子瘋狂地撲了上來,將裁決者的身影徹底包裹。
只一瞬間,荊榕就徹底消失了,隱埋在黑色的陰影中。
「它」也因此短暫地停了下來。
黑霧之中,玦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力,他不會因為任何人停住腳步,哪怕這種疼痛徹入骨髓。
他的精神能力名為「看破」,可以穿透任何人的意識,包括眼前的巨物。
狼咬住了獵物的咽喉。
一層層的漆黑中,他看到了這個怪物的內核——所有的殺戮意志的集體核心。
它誕生於戰場,也將在戰場上消失。
它叫囂著要衝去前線,它是別人的父親、孩子、母親和戰友,它是最無情的戰爭兵器,也是戰爭中一切苦難的悲號。
殺戮意志、年輕的夢想、萌發的愛意、新生的期望,都在其中。
意識空間裡。
626突然說:「我知道了。」
626說:「玦才是解開世界BOSS的鑰匙,他可以穿透任何人的精神領域,看到其中最脆弱的地方。好兄弟,你是怎麼想到的?」
626沒有得到回音。
而玦全神貫注,傾盡所有,用自己剛剛縫好的精神力闖入這層疊嘈雜的殺戮意志中。
殺戮,沒關係,他隨他們傷害,他只凝視它,用他那雙湛藍如冰原長空的眼睛。
最冷靜的決斷,最極致的努力背後,是玦對這個世間最深切的愛和留戀。
他深深地愛著這片土地和其上鮮活的生命,故而他如此執意尋找一個出路。
只有這樣的靈魂,才為眾人所信服,才能帶傷者和亡靈回家。
「它」慢慢地停了下來。
殺戮意志在減弱,在風中澄淨、消散,因為它感受到了眼前這個人的意志。
一個輪迴無數次,也仍然要找到答案,帶所有人回家的靈魂。
巨物停了下來。
士兵們的靈魂在哭嚎,冰原的風聲如同一曲哀歌。
這是窮盡七千多個世界時,打敗過無數執行官的世界BOSS,唯一的解法。
而玦收回精神力,沒有支撐,恍惚跪倒在冰層之上。
澄淨的長空帶來遠方的空氣。
眼前只剩寂靜。
玦以為自己已經不會流淚了。
命運給他送來神一樣的指引和和呵護,卻將那個人帶走。
他生命中唯一的春天已經離他而去。
玦跪在冰面上,低下頭,肩膀劇烈地顫抖著,指尖幾乎沁出血色。
他顫抖著手臂,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昏亂中在冰層上刻字。
他想留遺書,但他的手實在是沒有力氣了,連半個字都沒有辦法完整地寫下。他想告訴後來的人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游提爾,以後的事情都交給他辦,因為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完成了。
他一生無暇追尋自由,剩下時間,他要跟著他的心走。
玦垂下眼,匕首照著自己的心臟比了比,隨後毫不猶豫地插了下去!
血飛濺出來,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
荊榕一隻手捏著刀刃,擋著他的動作,只有聲音化入風中,格外溫柔。
「動作這麼快,怎麼不等等我?首領大人。」
荊榕的手被匕首割傷了,玦怔怔地看著他,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但眼淚仍然止不住地往外流著。
荊榕輕輕將刀抽出來放進衣兜,接著半跪下來,將掌心的一枚東西遞給他看。
那是一枚子彈殼,最老式的機械動力的槍械所使用的彈藥,彈殼上沾滿了一些黑色的碎屑。
荊榕說:「之前那三發裁決者的碎片,我收集起來填入了彈頭,以備不時之需。今天正好用上了。它射出後爆炸的煙霧,為我延長了一些時間,我得以沒有被捲入,但為了躲它,我掉進了底下的冰層,現在才爬出來。」
荊榕說:「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