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蘭·瓦倫丁渾身放鬆,沒有任何抵抗,只伸出一隻手輕輕抵在荊榕胸前,好像是身體習慣性的反應,當荊榕用指尖握住他這隻手的時候,他也沒有別的反應,只是閉著眼睛,再睜開看他時,好像有點驚慌和不確定。
荊榕低聲問:「感覺怎麼樣?還喜歡嗎?」
阿爾蘭·瓦倫丁看著他烏黑的眼睛半晌,好像走神一般,說:「感覺……頭暈。」
荊榕低下頭,溫柔地看著他的眼睛,他明白眼前人並不是頭暈,只是還沒有嘗試過這樣強烈的情緒和感受,阿爾蘭·瓦倫丁已經身在其中。
不過這不代表他的勝利,這不代表任何事情,這只是魔法小貓第一次的嘗試,等到醒來,說不定就會溜走。
他穩穩地握著他的指尖,說:「你喝了一點酒,你對酒精的代謝不是很好。所以會頭暈。」
阿爾蘭·瓦倫丁想了想,有點認同他的理論,但同時也提出了異議:「我之前並不會這樣,我對酒精代謝很好。」
荊榕低聲說:「或許是因為我加入了太多的伏特加。這沒關係。」
阿爾蘭·瓦倫丁想了想,隨後閉上眼,低聲附和他道:「嗯,這沒關係。」
他看起來的確有點微醺,而且想睡了,荊榕沒有再打擾他,他把他抱到浴室,沒有放很燙的熱水,只是把暖氣開得很足,隨後用溫水為他沖洗身體。
阿爾蘭·瓦倫丁在這個過程中清醒了幾分,他靠在浴缸防滑墊上,支起一隻清瘦的手臂,緊緊地攀附在浴缸邊緣,好讓自己不用滑下去。
他低聲說:「不要擰緊水塞。」
荊榕也不是很好借力。阿爾蘭家的這個浴缸很大,即便鋪了防滑墊,也仍然會控制不住的往下滑倒。
阿爾蘭·瓦倫丁並不喜歡滑倒在浴缸深處的感覺,因為對於一個需要靠輪椅行走的人來說,滑倒在浴缸里溺死是很大可能性的一種死因。
荊榕說:「好,不擰。」
他看了一下霧氣蒸騰的浴室,又看了看阿爾蘭緊緊地抓著浴缸內壁的手,指節已經習慣性地用力到發白,荊榕似乎也明白了阿爾蘭指尖出現的一些淤痕是怎麼來的。
他低聲問:「之前都是怎麼洗澡?」
不願意按死水塞,又不方便一個人行動,答案可想而見。
阿爾蘭·瓦倫丁注視著他,說:「我把水打開。然後沖淋,直到身上乾淨。」
他敘述得十分平常,口吻也格外平淡沒有起伏:「沒有很大的關係,只要保持不滑落就好,我在浴缸外加裝了扶手和加氧裝置。」
這是一套老房子,設計之初也並沒有考慮過阿爾蘭·瓦倫丁本身的身體情況,家裡許多布置陳設,原本都是為了正常身高的健康成年人製作的。比如冰箱,阿爾蘭·瓦倫丁並沒有在市面上找到鍋適合自己抬手高度的冰箱,而且他也沒有對自己講究到那個程度。
生活和身體的痛苦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種痛苦。
荊榕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
花灑被固定在一側,阿爾蘭·瓦倫丁行動不便,為了沖洗乾淨,只能一直衝淋,讓水流走,一個人進入浴缸的這個過程就足夠麻煩,更不要說還有擦淨身體再離開的這個步驟。所有的環節里都十分不易,即便阿爾蘭·瓦倫丁擁有可以勉強站立幾分鐘的能力,但洗澡這個過程一定充滿危險,而且很容易受涼。
而阿爾蘭又是那樣愛乾淨,他的西裝永遠整潔一絲不苟。
荊榕看著阿爾蘭的手,隨後說:「稍等一下。」
他出門片刻後,拿回來一堆十分乾淨的毛巾毯,先鋪在了濕潤的地面上,隨後穿著襯衣和褲子,跨入了阿爾蘭·瓦倫丁的浴缸內。
阿爾蘭·瓦倫丁注視著他,神情有點受到驚動,或許也有一點警惕,但他沒有更大的動作,只是觀察荊榕準備做什麼。
「還好,不算很擠。」
荊榕跨入浴缸,重新打開花灑,將阿爾蘭·瓦倫丁輕輕抱到自己身上,讓他靠在自己的身體上,同時調整著兩人肢體的位置。
阿爾蘭·瓦倫丁顯然沒有想到他的這一出,他的手收了回來,有些無處安放和僵硬。
荊榕在他耳邊低聲說:「放鬆,靠著我,我來給你洗澡,先生。」
阿爾蘭·瓦倫丁堅持了一下,他沒有感情地說道:「我自己可以。我還並沒有成為一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