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悶在沉夜裡,藏在小小的沙發和竹榻之上,雲雨火熱。
第187章 致命長官
夜色和交纏的呼吸混在在一起,凌亂卻溫柔。竹椅在他們身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溫熱的夏夜,兩人肩背上覆上一層薄汗,空氣中浮動著茉莉花的香氣。
來上一回還不夠,可兩人都還沒吃飯,做上一回後,都覺得腹中飢餓,先吃點飯。
荊榕說自己會做飯,衛衣雪沒讓他動,自己起身披衣服,往陽台走去,說要給他煮麵。
衛衣雪的廚房就在陽台,燒火用一個小灶,買的炭都是新的,顯而易見沒怎麼動過,也不常在家吃飯。
荊榕立在一邊看他:「衛老師平時吃些什麼?」
「吃學校教師餐。」衛衣雪一隻手牽著披在身上的衣領,一邊拿出飲食用具,「冬季在印館邊的飯店吃熱食,春夏在樓下麵館吃麵。」
「什麼飯什麼面?」荊榕饒有興趣問道。
衛衣雪說:「熗蓮白,水飯,海腸撈飯,煎肉餅,青椒肉絲麵。」
荊榕想了想,說:「好像還沒跟你一起吃過飯。」
衛衣雪回頭瞟他一眼,說:「吃過,在學校外那次。有些人記性這樣差,這就忘了?」
荊榕在一邊坐著,笑道:「記得記得,只是太久了,那時衛老師也不曾與我交心。只記得你那天胃不舒服,吃點南方菜膩住了,我出門給你買了餅,米飯拌了釀青椒和醬油醋,和青菜一起吃。」
衛衣雪點燃炭火,打開窗,嘴角微微勾起。
已經過了快半年時間,他們的每一次相遇,想起來竟然都歷歷如新。好像那種嶄新的版印照片,拿在指尖,熠熠生輝,生動雀躍。
荊榕說:「我那時候可是很認真地在追你,衛老師。」
衛衣雪說:「我知道。」
他往後看看,荊榕的神色並無異常,和平常一樣,看他時帶著淡淡的笑意,但衛衣雪總覺得他委屈撒嬌。
衛衣雪加水切面,停頓了一下,又開始有些不熟練地哄:「我那時就很喜歡你,但那時什麼都不清楚,我也怕耽誤你。」
更誠實的話是,他原本以為荊榕多少另有所圖,但過了這麼長時間,卻發發現這個人真的喜歡自己。在別的地方見不到的溫存和真摯,都掩藏在殺伐淡漠之後,只留給了他一個人。
荊榕笑了笑:「那現在呢,還算耽誤嗎?」
衛衣雪說:「算是互相耽誤吧。你不打算娶親了嗎?」
荊榕說:「這世道,不娶親不嫁人的人多了去了,不缺我一個。你呢?」
衛衣雪:「衛某孑然一身,看來只好和荊先生互相取暖了。」
談笑間,衛衣雪已經煮好了面。面是現切的,白麵團在市場裡買來的,很珍貴。他拿乾貨海鮮煮了湯底,往裡臥了幾個荷包蛋,錐上碧綠的蔥花。一碟小鹹菜,是辣鹵魚乾,裡邊加了醃黃瓜,香辣爽口,口齒留香。
兩個人就坐在陽台上,就著台子一起吃。
琴島人口重,衛衣雪似乎完美融合進去,但他又並不像是本地人,因為所有的記錄中,他都是幾年前剛來的琴島,上一站似乎在江浙,但他說話口吻,也並不帶江浙口音。
「衛驚鴻先生,他們不會回來了嗎?」荊榕問道。
「或許會回來,但相見機會渺茫。」衛衣雪夾起一隻辣小魚,放到荊榕碗裡,他挑起眼,笑得像只小狐狸,「荊先生沒查過嗎?」
荊榕坦言:「查你,你會知道,乾脆沒查。」
衛衣雪眼裡透露出不加掩飾的喜歡,那是對聰明人和同道人的欣賞:「衛先生並不是我父親,他是救國會的同伴。修一國文事。」
「現在世人多看不起文人。」他看著荊榕笑:「不過在荊公子看來,何為一國文事?」
荊榕說:「上下五千年,大至文明,小至民俗,叫做文事。」
衛衣雪點點頭:「正是如此。」
荊榕說:「我聽人說有出名的國學大家,聯合起來編書,想將文化保存下來。」
衛衣雪說:「工程浩繁,幾千年文明,難以一書概之。衛先生這次出國修書,修的是西洋入侵史。如若百年後家國不存,起碼有人了解那些人做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