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時琛無法反駁。
荊榕挑選的地點是港城某個著名的地理路線,有長達一百公里的徒步路線,中間要翻越數個野外小山,一共十段路徑,對於專業戶外運動者來說,並不是太難的挑戰,時常有世界各國驢友前來挑戰紀錄,夜爬的也不在少數。
荊榕背了水和一些其他的戶外用品,承擔了所有的負重,衛時琛只用拿一根登山杖。
衛時琛是有健身習慣的,但為了方便省事,一直以器械鍛鍊為主,耐力稍顯不足。而且開拍後他基本就沒有什麼時間鍛鍊了。心肺功能在過去的四個月里有顯著下降。
但衛時琛是樂於嘗試的,只要對他的狀態恢復有好處,他就願意進行嘗試。尤其是有荊榕陪伴著他。
出發時他們沒有遇上什麼人,因為選擇夜行的人基本也不會選擇這個時間點。
今天荊榕是沒什麼目標的,他跳過了沒什麼探險趣味的公路段,說:「走完一段就很好。可能會遇到野豬。據說是有的。」港城地形多直上直下,主路基本也都是岩板山路,夜裡行進難度會增加許多。荊榕走在稍稍前面的地方,控制著行進的速度,讓衛時琛保持著平穩舒緩的輕度有氧心率。
如果說吃飯和逛超市休息了身體,那麼夜裡的戶外運動就是對大腦的休息。山林外的氧氣含量足夠豐富涼爽,行進和休息的規劃設計統籌,而最簡單的輕度腦力活動就是找路和看路,分辨黑夜中出現的各種東西。
衛時琛雖然是港城人,但因為此前對戶外活動的極度不感興趣,所以出生至今沒有來過這十分出名的戶外運動地點。
最初兩小時,荊榕幫助衛時琛進行了專業的拉伸,衛時琛試圖再次宣布自己已經恢復而停止拉伸動作,但荊榕冷酷無情地完成了這一活動。衛時琛完全被制裁。
當然,這都是小事了。
最初的三個小時,衛時琛精神很好,頭腦風暴讓他在前半段路的探路之餘,還可以熟練地回憶一些他知道的本地故事和傳說。
第三個小時之後,衛時琛漸漸沒聲了,他身上出了薄汗,但不涼,他和荊榕休息了二十分鐘左右,隨後繼續沿著路線往上爬。山脊線背後就是金屬色的藍綠海,不過因為夜晚的緣故,這些風景暫時無法欣賞到全貌。
比起他們路過的戶外運動者甚至普通的旅遊大爺大媽,他們的行動速度都稱得上遲緩——這段上山路的官方時間測算是一個小時,他們走走停停花了三個小時,隨後才是下山路。
山腳的海灘有簡單的露營補給點,沒什麼人紮營——大部分人會在更遠一點的路段終點紮營。
衛時琛眼睛要睜不開了,荊榕在休息區鋪下一張防水墊,和衛時琛一起坐下來休息和補充。衛時琛感受到這麼多天的疲憊和壓力成倍地反噬了過來。
他閉上了眼睛,靠著荊榕小憩。
荊榕正在倒數。
「五、四、三、二、一。」
「好了,睡著了。」
這是衛時琛這麼多天裡,第一次沒有藉助助眠藥物入睡。
626鼓掌:「任務完成!」
今天衛時琛太累,行程也有意放緩,這點運動量對於荊榕來說是毛毛雨而已。他看了看時間。
凌晨兩點半。
不上不下的時間。
626詢問道:「紮營嗎兄弟?」
荊榕聳聳肩:「沒帶帳篷。只能現在返回。」
他本來的打算也沒有紮營計劃,帳篷和生活用品的負重是很高的,這下就已經不算輕裝了。
他很輕柔地摸了一把衛時琛的頭髮:「來,衛老師,起來我背你,今天我們先走到這吧。馬上就有車了,我們回去睡覺。」
衛時琛已經困到意識模糊,只隨便哼哼了幾聲,趴在荊榕的背上任由擺布。
他們的車停在水壩的另一邊,要回去別無他路——就是原路返回,再上山下山一次。
荊榕沒有任何遲疑,背著衛時琛開始返程下山。
衛時琛趴在他的背上,只感覺很穩當,他的意識停留在荊榕說「結束」之後,並沒有反應過來要怎麼結束。他在間隙睜開眼,只發現自己和荊榕又回到了山嶺上。
山地很平,平得視野一望無際,哪怕一片漆黑,也還能看見海邊翻湧的雪浪。
衛時琛動了動:「嗯?」
荊榕的聲音很愉快:「馬上就到了,衛老師。」
衛時琛睏倦著說:「你是偵探。」
「是的,衛老師,不會把你拋屍荒野的。黑暗的大自然是很可怕,希望你不會做噩夢。」
衛時琛閉著眼考慮了一下:「……我想不會。」
他太累了,累到626完全相信,如果執行官隨便把他老婆放在路邊的大石頭上,衛時琛可能也不會反抗和察覺,他會安眠,直到被野豬拱。
半小時候,荊榕扛著衛時琛回到車上,驅車回家。
並不是回酒店,而是回衛家人真正在港城的家——許清茵女士此前也已經聽說兒子的情報(情報來源於何助理的出賣),已經跟荊榕通過電話,打算接衛時琛休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