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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皓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他也不想掙扎,他躺在床上,腦中不由浮現的,卻是那年遇到阮榮安,在那山腳莊子裡相處的種種。
「你怎麼總這麼愛說教,我就叫你先生吧!」女孩兒巧笑嫣兮,靈動俏皮。
「先生。」
「先生,先生,先生。」
「先生?醒醒,醒醒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公冶皓覺得自己又出現幻覺了,他慢慢睜眼,日光穿過濃密綠蔭的枝頭映入眼帘。
眼前是一條蜿蜒的小河,他面前撐著一根釣竿,正在微微動著。
正愣神中,一隻手躲過了那魚竿,開始收魚。
是才十四歲的阮榮安,穿著她最愛的紅色裙子,細白的手指捏著魚竿,正手忙腳亂的守著魚。
這一幕,他在夢中看到許多次。
許多許多次。
公冶皓躺在那裡,怔怔的看著,只覺眼前種種,恍若夢境。
「如意?」他喃喃。
「好大的魚!」
阮榮安收起魚,驚嘆道,回頭笑著看向躺在涼椅上的人,可在對上那雙眼睛後,卻不由怔住,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有些無措。
「我,怎麼了嗎?」
不然公冶皓怎麼會這麼奇怪的看著她?
公冶皓闔了闔眼,眼前這一切,都太真實了。
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又做夢了,可眼前這一切,都太真實了,真實的不像假的。
之後整整半日,公冶皓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一覺睡醒,睜開眼還是昨日看見的那些,他才確定,自己回來了。
回到了阮榮安十四歲那一年。
公冶皓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命人去南蠻找天蠶蠱,第二件事是琢磨著怎麼讓阮榮安退婚——
這輩子他不想再錯過。
阮榮安最近有些在躲著公冶皓,不知為何,她總會想起那日溪邊垂釣,她回身時看到的,公冶皓的目光。
年少的女郎看不懂那目光之中蘊含著什麼樣的情意,只是下意識覺得不自在。
阮榮安之前是在家裡生了氣出來的——
倒沒人給她氣受,畢竟讓她生氣的她都報回去了,可偏偏,這次讓她生氣的是自己。
她氣自己活得不自在,氣自己整日惦記著那一家子弄得自己一點都不快活,氣自己放不下,更氣自己,因為那些人生出了惡念。
阮榮安不想這樣,所以她躲來了莊子。
可她終究是要回去的。
既然不自在,阮榮安就決定回去了。
公冶皓想過想了法哄她留下,但想了想,還是沒。
回去了……也好。
如今的宋遂辰,十七歲。
宋遂辰的父親天資平庸,所以自從宋遂辰剛剛懂事,展露出聰慧的跡象來後,就被他祖父接到了身邊教養。
若一切依舊如上輩子那樣,這一年後半年,先廣平侯就會去世,並且越過一種子嗣,將侯爵職位給了長孫。
公冶皓斟酌了一番,覺得這樁婚事若要解除,還得從宋遂辰處下手。
不然即便是成了,阮榮安之後也總得惦記著,實在不妥。
這世上,但凡是公冶皓想做的事,便沒有做不成的——
後半年,廣平侯過世,宋遂辰承襲侯位。
祖父去世,是忠孝,按例,宋遂辰守孝三年。
這三年,對阮榮安來說,一切都變了。
宋遂辰變得很忙,他總有忙不完的事情,而且在面對她的時候,漸漸開始帶著些許不耐煩。
阮榮安清晰的感知到這些,過往的情意在拉扯,可她依然清晰的意識到,這不是她想要的。
而作為她的先生,公冶皓會適時的安慰她,開導她。
阮榮安心中某個念頭漸漸變得清晰。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爭吵,宋遂辰一次又一次的致歉,兩人一次又一次的和好,但她們都知道,有些事情,終究不一樣了。
最終的爆發是在宋遂辰守孝即將結束的時候。
在公冶皓製造的壓力下,宋遂辰難免有些急功近利,在又一次阮榮安抱怨的時候,兩人大吵一架。
之後半月,阮榮安避而不見,在收到邊關來的回信後,安定伯府提出了退婚。
宋遂辰自然不肯,可阮榮安執意,他遲疑許久,終究應下。
這樁婚事便這麼做了罷。
「廣平侯忙碌,情有可原,如意做此決定,不怕以後後悔?」公冶皓自是歡喜的,但等到塵埃落定,他約見阮榮安後,卻如是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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