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懶得周旋拉扯,只想將壽夫子激怒,快點將藥喝下。果不其然,壽夫子目光慈藹,卻已經透露出陰險的冷意。
「你果然沒吃我給那畜生的藥,不過無妨,為師一直在家等著你。」壽夫子端著藥緩緩走來,「佩蘭啊,為師何時害過你?你若覺得身體疼痛,喝了這藥便能忘得一乾二淨了。」
齊蕪菁故意蜷縮了下,很害怕似的:「我明明才喝了藥,師父,我根本沒犯病!」
壽夫子半點不生氣,包容道:「怎麼糊塗了,為師最了解你的病,你這次合修之人,雖是為師刻意養的,對你而言仍是污穢之物。」
齊蕪菁瞪大雙眼,看著那碗要逼至口鼻。
「你是為師畢生的心血,為師養你這麼大,怎麼會害你呢?」壽夫子吐露真心似的,瞧著齊蕪菁,藹然道,「你既貴為神明,自然要除去身心雜穢。」
因為陳佩蘭的緣故,齊蕪菁才對壽夫子報以尊敬,哪怕他本性再如何叛逆,也從未對壽夫子忤逆不敬!
……這老不死的東西。
齊蕪菁心中冷笑,任由壽夫子將那苦藥灌入肚。
*
金烏西墜。
由於藥性,齊蕪菁疼得蜷縮在床上發抖。
這藥比任何一次藥性都更強,如果說從前只是拿帕子擦洗記憶,那麼這次便是用千萬把刀在他體內生剮鮮肉。
像是要把過往消殺得片甲不留,好讓自己徹底成為緊那羅門的乖順傀儡。
可、可惡!
媽的好疼……
齊蕪菁捂住肚子,與藥性抗爭,爭搶記憶,他不敢睡,但是疼痛卻令他徑直暈了過去!
長夜漫漫,晚風料峭。
煜都今夜格外寒冷。
然而月光很快轉變為一道陰冷的黑影,墨似的從窗台外流泄進來,而後爬向齊蕪菁的床。
齊蕪菁是被布料摩擦的聲音驚醒的。他驟然睜眼,一條手臂自身後環過他的腰,行雲流水地摸走了他的彎刀,反手握刀在前,將刀刃抵在他的肚子上。
「別動,別叫,別跑。」暗啞的聲音響起,威脅的同時似乎還有數不盡的失落。
那人正以側躺的姿勢抱著他,齊蕪菁後背抵著男人的胸膛,驚覺男人的心跳又重又快。
齊蕪菁順從地點點頭。
男人收緊胳膊,幾乎要將齊蕪菁嵌進自己的身體。
「那個……」齊蕪菁試探道,「有點痛了。」
男人沒有說話,變得冷酷。然而他將腦袋埋在齊蕪菁的後頸,似乎好傷心。
「朋友,這刀……」齊蕪菁提醒道,「刀要把我戳流血了……你——」
他說流血,男人反倒手中更加用力。那刀尖刺穿齊蕪菁的內襯,果然將他的皮膚扎出了血。
男人低聲威脅道:「別動。」
「好,我不動。」齊蕪菁識時務地說,「有話好好說,我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你若要錢——」
那句「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令男人手中失控,齊蕪菁霎時流更多的血!男人道:「……也不要說話。」
他聲音非常輕緩,咬字卻很重。仿佛對齊蕪菁恨之入骨,卻又無能為力……男人抵著齊蕪菁後頸,一口咬了上去,他犬齒鋒利,叼著那點嫩肉細細廝磨。
齊蕪菁又癢又疼,「嘶」聲道:「桑宛雙,你狗變的麼?」
桑青驟然抬起頭。
齊蕪菁笑眯了眼,他輕易就奪走了身前刺破皮膚的刀,翻了個身,和桑青四目相對。
「不是說了明日再見麼?」齊蕪菁侃然,「夜還沒過,你這麼急?被人發現翻進宮堡,可活不——」
他話沒說完,桑青驟然摁過他的後勺,用力堵住了他的唇。
齊蕪菁被撞了鼻子,酸意直往眼睛竄,幾乎立馬落了淚。他用小聲的「唔」來表達抗議,桑青卻將他緊緊鎖在懷裡,用舌撬開他的牙關,讓他連「唔」都發不出來。
這個吻很急,對齊蕪菁而言有些痛,對桑青來說卻仿佛救命稻草。桑青鼻息很重,心跳也很重,狠狠敲打在齊蕪菁空空的右胸腔,像是要急切地將自己的心臟強塞進齊蕪菁身體裡。
齊蕪菁被他親來發軟,偏偏又反抗不了。推他打他咬他都沒用,這人霸道狠厲得不像在親他,反倒像在撕咬他、吞吃他。
這吻持續了好久,在齊蕪菁快要窒息之時,桑青大度地給了他換氣的機會。
齊蕪菁找準時機,立馬捂住他的嘴,也捂住自己的嘴,悶聲道:「停、停一下……」
桑青扣著他的腰,目光幽暗,又要靠近。
「我不逗你了!」齊蕪菁忙不迭道,「別親了,有件事……」
桑青垂下眼,親在了他的手背上。
齊蕪菁忽然渾身一震。他全身發麻,不知為何,耳根子驟然紅了,少君立馬拉過被褥,塞在肚子前面。
齊蕪菁眼睛都被熏紅了,他服軟道:「等會兒親,等會兒親好嗎?啊……桑宛雙,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