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把自行車停好,彎腰鎖車:「梁凱文,這樣就沒意思了。」
梁凱文表情一僵:「浪哥,咱們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咱們倆個最要好,下河摸魚,爬樹摸鳥蛋,咱們還一起去人家瓜地偷西瓜,那西瓜可真甜,是我吃過的最甜的西瓜。」他說著說著笑了起來,「不過咱們再去偷瓜的時候,我和二傻跑的太慢,被抓住了,那老頭把我們倆綁在樹上,我當時都被嚇死了,二傻也一個勁的哭。最後還是你和柱子拿著錢過來把我們贖回去了。」
梁凱文笑著笑著,就發現,只有自己在笑,沈浪和柱子都是面無表情的。
柱子:「人叫方圓,他不喜歡二傻這個名字。」
外號都是喊出來的,就像他自己,被人喊柱子也行,他還覺得親切呢。但是方圓不喜二傻,被人喊都要跟人拼命的。
梁凱文低著頭:「浪哥,咱們怎麼就成了現在這樣子了?我以後不聽媳婦的了,你別不理我行嗎?」
柱子嗤笑一聲,「梁凱文,這世上就你一個聰明人,別人都是大傻子,是嗎?你能不能別把別人當大傻子哄啊?你這話,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沈浪:「你那點心思,我明白,也別把事情都推到媳婦身上,關鍵還得看你怎麼想的。不就是看到石榴巷子拆不了,反而是搪瓷廠拆遷了噶,你眼紅了,心裡難受了。」
梁凱文吼道:「方圓家拆遷了!你們是不是都拆遷了?」說完就後悔了,眼眶也徹底的紅了。
不是想哭,是憤怒的。
既然說了,那梁凱文就一口氣說完了,他道:「浪哥,我是你兄弟,這事情,你都不帶我。還有石榴巷子,你自己都把院子賣了,卻不跟我通聲氣。」又指著詹均卓:「他一個司機,你都給他分紅,帶他發財,給我一天兩百塊?有你這麼做兄弟嗎?」
沈浪呵了一聲,柱子已經沖了上去:「你個畜生玩意兒,良心都被夠吃了。你腦子裡都是漿糊吧,自己幹的事情都忘了?」他一拳頭砸在了梁凱文的臉上,「浪哥帶你玩的時候,你嫌棄浪哥不能帶你發財,如今又後悔了,把事情都怪到了浪哥身上?賣貨的時候,浪哥有沒有喊你?還不是你自己覺得不掙錢,才由著媳婦把你喊走。當時浪哥就說了,如果還想干,第二天就一起干,你來了嗎?後來聽說賣衣服賺錢,又來了,結果一傳出你們家房子要拆遷了,你又回家照顧你媳婦去了。當別人都是傻子嗎?你既然做了選擇,就該一路走下去。現在過來有什麼用?」
他又是幾拳頭,梁凱文也被打出了心火,也揮著拳頭朝著柱子砸去。
柱子被砸了兩下,也更怒了,兩人廝打在一起。
詹均卓趕緊衝上去拉架,拉偏架,兩人把梁凱文按在了地上。
柱子又朝他踹了一腳:「說起院子,就更搞笑了。浪哥都賣了院子,你不長點腦子,趕緊跟著一起賣了,還拎著幾個破蘋果,過來嘲諷浪哥嫂子,說他們眼皮子淺,到底誰眼皮t子淺啊。」
他自認腦子不夠聰明,所以他就跟著聰明人走,如果他家在石榴巷子有房子,他一定會跟著一起賣掉。
沈浪說搪瓷廠風水好的時候,他果斷跟著入手了一套房子。
他條件不行,爹不疼娘不愛,房子有一半的錢是浪哥借的。
詹均卓也跟著買了房子,而且是兩套!
梁凱文那句話確實說對了,大家都跟著拆遷了。
可做人不能這樣,你看不起別人的時候,你要遠離。等別人發達了,你又怪別人讓你遠離了。
梁凱文擦掉嘴巴上的血漬,「我喊了你十幾年的浪哥啊!」
沈浪拍拍梁凱文的肩膀:「所以我跟你說過,搪瓷廠的風水好啊。別再來礙我的眼了,咱們以後當陌生人就行,沒必要處成仇人。」
梁凱文仿佛被一道雷劈在了原地,他耳邊重複著沈浪的話。
『搪瓷廠的風水好啊』
一遍遍的在他的耳邊重複著,是啊,沈浪說過啊,只是他怎麼可能相信呢,他還當成笑話跟張玉寧說過呢,他說:「搪瓷廠的風水好什麼,還是幸福城如意城好,以後讓咱家兒子住商品房。」
當時張玉寧說:「買不起商品房,才說搪瓷廠的風水好。」
沈浪抬腿朝著飯店裡走去,梁凱文猛的抓住沈浪的袖子,他淚流滿面:「浪哥,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都跟著你,你說哪兒好,我都聽你的。」
沈浪揮開他的手,「你沒錯。」
沒有對錯,只是錯過了。
拆遷這事情,一輩子能有一次就不錯了,哪還能遇到第二次。
梁凱文不敢再伸手,只是喊著:「哥,浪哥。」他悔的腸子都青了,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到底是有喊了一句:「浪哥,還有哪裡風水好?你告訴我一聲。」
沈浪都給氣笑了,抬腳踹在了梁凱文的肚子上,梁凱文踉蹌幾步倒在地上,沈浪伸手掐在他的脖子上。
梁凱文脖子劇痛,難以呼吸,他劇烈掙扎,卻掙扎不動,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被掐死時,沈浪終於丟開他。
梁凱文驚恐的捂著脖子劇烈咳嗽。
沈浪:「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別做。」他撂下話頭也不回的進了飯店,詹均卓把車斗里的一袋子酒提了下來,緊跟其後,柱子走在最後,哼了一聲跟著走了進去,還把大門給關上了。
沈浪心情很差,可看到江燦坐在屋子裡啃著青翠的黃瓜,明亮的眸子關心的注視著他時,他不悅的心情就好了大半,覺得這黃瓜真脆,他輕笑了一聲,走到她身邊咬了一口黃花,嗯,真脆!
江燦:「!你一口給我咬完了!」
沈浪等洗了手以後,坐在江燦跟前,先伸手撈了一根虎皮雞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