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意檸手指一頓,這人脾氣冷,嘴還毒。
也就是臉夠頂級好看,優點減二。
「這樣會疼嗎?」
隔著一層手帕,馮意檸輕捏了捏男人的手指,他的指骨修長,骨節很大,手掌要比她大上整整一圈,冷白卻不顯孱弱,很有力量感。
裴時敘看著她沿著骨節,輕按下去。
隔著半空一層淡淡的月光淺霧,這姑娘垂著眼睫,神情無端認真溫柔,能看清白皙臉頰上的細小絨毛,被觸及到的皮膚,仿若被柔軟輕雲蹭過。
晚風拂過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似有若無地縈繞鼻尖。
馮意檸一直沒聽到回答,有些奇怪,忍不住抬眼。
裴時敘聲質偏冷:「不疼。」
怎麼才一會就變臉?馮意檸收回手:「沒事就好。」
裴時敘開口道:「是準備走?」
難不成還能是想來庭院欣賞月色?馮意檸只是問:「裴總也走得這麼早嗎?」
在這種晚宴,想向這位獻殷勤攀關係的人可不在少數。
裴時敘說「是」。
這天真是一聊就是死局,馮意檸心想,也不至於這麼惜字如金,明明剛打趣她的那會,還說了整整十一個字。
到了這會,馮意檸總算想起來思考這人是從哪冒出來的了,從目前這個方位,不可能是從後頭來的,可她剛剛也很明確沒看到前頭有人。
馮意檸本能感覺不妙,試探性地問:「您從哪來?」
裴時敘眼眸微掀。
馮意檸循著目光看去,隔著一地樹影婆娑,另一端是一條隱蔽的幽靜小道,終於確認心頭那股不妙的預感。
從那個方位,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這邊的情況,所以她剛剛爬頹圮花牆的狼狽模樣,都被這人盡收眼底了?
馮意檸臉頰微微發紅,面上卻依舊佯裝著鎮定:「裴總,我們應該不同路,就不繼續打擾了。」
裴時敘稍稍頷首。
馮意檸果斷轉身離開,走出一段路後,身後傳來道喚聲。
馮意檸回頭:「是還有什麼事嗎?」
裴時敘說:「走反了。」
第一次來這裡的馮意檸:「?」
裴時敘又說:「右邊。」
馮意檸道了聲謝謝,只能折返回來,直直朝著右邊的那條道走去。
沒一會,馮意檸餘光瞥到投到腳邊的高大斜影。
這人在她的身後不緊不慢地踱步,走了幾步,她邁出的一步半,堪堪抵得上對方很輕易的一步,心想腿長了不起嗎?
馮意檸問:「裴總是同路嗎?」
裴時敘說:「不同路。」
馮意檸:「?」
裴時敘說:「你第一次來,人不生地不熟。」
還挺有紳士風度的。馮意檸腳步不自覺放緩。
只是下一秒,男人又來了句:「理應看著些。」
馮意檸:「……」
不知道是有意無意,說到「看著」兩個字像是加重了語氣,而且說的不是「照看」,也不是「陪著」,意思就像是長輩看管不懂事的小孩,或是鬧騰的小動物。
這會被占了口頭便宜,今晚還被目睹爬頹圮花牆,又在面前走反了方向。
馮意檸忍不住納悶,難道是天生相剋,一碰到他就會發現新的黑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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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到了外面,老街道邊霓虹燈光閃映,臨北雖說到了四月,到了夜裡寒氣重。
很快馮意檸就為她的一時興起,付出了被冷到的代價,扭頭很輕地打了個噴嚏。
「馮小姐。」
馮意檸偏頭看去。
裴時敘的領帶不知何時取下,頂上解開了兩顆紐扣,露出冷白分明的喉結,無端的散漫,將臂彎里隨意半掛的西裝外套,伸手遞給她。
馮意檸有些遲疑,她不是很喜歡穿別人的衣服,更別提,這個人跟她的關係,還有種微妙的特殊。
裴時敘淡淡瞥過鼻尖的那抹微紅,聲質偏冷:「馮小姐若是逞強下去,生了些小病,今後怕是再登不進馮家的門。」
馮家何時有這般不講理過,馮意檸沒有再虛禮,說了聲謝謝,伸手接過西裝外套。
她確實是覺得有點冷。
深色西裝外套披在肩膀,罩住微微發涼的身體,那股雪鬆氣息將她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