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悅對那些開幕式表演完全沒興趣,一個人躲在房間裡聽音樂看小說。
桑建忠看不慣她這樣懶懶散散的模樣,覺得她一個學生,就該多了解一點世界,怎麼能連這麼重大的奧運會都不看呢,以後作文都寫不出來。
因此,他一連喊了桑悅好幾遍:「悅悅快來呀。覅看手機咧!」
小說正看到關鍵劇情,桑悅被他叫得煩不勝煩,終於忍不住吼了一句:「你好煩啊!」
桑建忠不是羅英、也不是田書秀。他和羅敏一樣,有自己教育孩子的想法,偏偏桑悅從小不是他帶大的,現在家裡還有田書秀在,他不好用自己的手段管教小孩,也覺得已經管不好了。面對桑悅的時候,心裡一直是不滿意的。
被桑悅這麼一聲,桑建忠多日累積出的不滿瞬間爆炸,當即起身,立馬就要衝到房間裡去打她,「……撒寧煩死了?!我看儂是要吃生活嘞!」
桑悅餘光瞥到門被人打開,條件反射般「噌」一下跳起來,想衝過去關門。
但桑建忠人已經大步走到了門邊。
「組撒組撒!」
「誒儂要組撒!」
旁邊人都七手八腳地上去攔他。
桑建忠到底是一個男人,雖然身材精瘦,但力氣很大,手臂隨便一甩,手肘就撞到了田書秀身上。
田書秀被他撞得一個踉蹌,要不是羅枚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差點就摔倒下去。
見狀,羅英立馬大吼一聲,將桑建忠喝止:「儂好了伐!」
桑建忠停下腳步,遠遠地指著桑悅:「儂看看較儂,就是被伊拉寵懷特了(你看看你,就是被他們寵壞了)。樂作啦(蠟燭),不點不會亮額。」
桑悅眼睛亮亮的,直直地瞪著他,厲聲開口:「噶西多辰光,我在外婆家一直很好,要你管勒!」
旁邊,被誤傷的外婆耷拉著臉,跟著說:「悅悅,那爺是要迎事體,乃阿拉趕出去了!阿覅曉得各艾沃是來剛桑寧噢!」
(悅悅,你爸爸是在找事,要把我們趕出去呀。也不知道剛剛的話是在說誰噢。)
田書秀本來就延邊(嫌棄)桑建忠,嫌棄他沒本事賺不到錢,也嫌棄他這個人,平時沒少說怪話。
聞言,桑建忠也怒火上頭,暴喝道:「我撒辰光剛過啊?我來該管小人,別寧覅管好伐!」
(我什麼時候講過這種話?我在管孩子,別人不要插手好嗎!)
……
這個家中,明里暗裡積蓄了一年的矛盾,由一樁微不足道的小事點燃,就此爆發出來。
在場所有人各說各的,煽風點火,很快吵成了一團。
第21章 21《萌芽》雜誌
桑悅日記:「隨著長大的腳步,不僅僅是身高變高,我產生了比小時候更多的想法。無論是與家人有關的、還是與朋友有關的,人和人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難懂。失去或者得到,都不能完全如我所願。
世界已經不再是一張白紙,毫無徵兆地,好像突然就變成了一篇英語完形填空。
但我的英語真的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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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外婆和桑建忠的這場爭吵落幕,桑悅家重新換了格局。
外婆和羅枚一起睡去了小房間,大房間還給了桑悅和她爸媽。羅英也把家裡的單人床和縫紉機搬到了大房間,讓桑建忠睡小床,她和桑悅睡大床,能睡得寬鬆一點。
桑悅寫作業的地方,則是從原本的梳妝檯,換成了縫紉機台面。
桑悅本人對這個安排沒有什麼抗議,二十幾平的弄堂都住過,到哪裡都如魚得水。
更何況,她一點也不喜歡寫作業,無論是在梳妝檯上寫還是在縫紉機上寫,區別不大。
但這一次家庭戰爭,桑悅再次選擇了站在外婆這邊。
外婆是在她的邀請下搬過來的,她們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而桑建忠是陌生的爸爸,之前一年只見兩三次,驟然生活在一起,除了陌生還是陌生。哪怕桑建忠花錢比外婆家任何一個人都隨意大方,會給她買可樂買西瓜、給她買王心凌的卡拉OK碟片,父女倆依舊互相看不順眼對方。
在這種情況下,親疏遠近就很明顯了。
更何況,桑建忠莫名其妙就發火要打桑悅,外婆也是為了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