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前排的人瞬間沉默。
穆瀾峪是出於激動才向白存遠發出邀請的,他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白存遠點出來,他才恍然發現,是這樣。
白存遠和任戈和他一起走,不是在接受他的保護,而是在被迫幫助他保護同行的其他人。
路程很短,容不得他們有過多交流。
倉庫門口的燈已然臨近,車到倉庫門口,穆瀾峪壓腳踩剎車熄火,伸手將手剎掛上。
「存遠哥,我們到了!」
「嗯」白存遠應一聲,任戈小狗立刻扶著他下車。
穆瀾峪沒說話,白存遠也不著急。
他知道穆瀾峪是什麼性格,怕麻煩別人,條件都不提。
任戈累了就知道喊累,害怕也知道戒備。
而穆瀾峪,看似冷漠不近人情,實則臉皮薄啞巴。總是考慮別人多一些,一直保持著不好意思的狀態,不會說話,怕張嘴會麻煩到別人。
這不是白存遠要的結果。
白存遠要穆瀾峪這個人,但他要穆瀾峪親口說。
他把胳膊搭在任戈肩膀上跟著下車。
任戈下車,轉身見穆瀾峪傻坐在車上,吼他:「你幹嘛?你要偷車嗎!」
從這裡回穆瀾峪安置老人孩子的位置估計是逆向的,任戈一路上都沒看見還有什麼能安置人的地方。
這就意味著,這個人把他們送回來,在沒有車的情況下需要走很遠才能回到他要去的地方。
但這不關任戈的事。
任戈一直防著這個冷臉大個子會偷車,或者打著借車的名義不還。
車裡的高大男人沒有廢話,默不作聲摘下車鑰匙下車,關上車門,繞一圈走到他們後面。高個子遮擋了半邊燈光。
冬日的寒風有些冷,白存遠下車後縮了縮脖頸,一隻圍巾突然從後方圍到了他的脖子上。
2級異能者其實不會被冷得太厲害,只是有些不舒服。
上一世和穆瀾峪朝夕相處那麼多年,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這個憑空變出圍巾給他圍上的人是誰。
「你這人!哪兒藏得圍巾!」
任戈氣呼呼叫喚,這人,詭計多端的!好好出現了就接近他存遠哥。
不只對他存遠哥好,還見人就救,中央空調,大中央空調!
白存遠自然地裹了裹脖頸的圍巾,溫暖的絨毛托住他的臉頰,將頰上被風吹的薄粉護持在毛絨中:
「你就這麼想讓我和你一起走嗎?」
任戈眼中滿是敵意,目光緊緊鎖定穆瀾峪,穆瀾峪恍若未覺,站在旁邊猶如一棵沉默的松柏。
白存遠了解穆瀾峪,穆瀾峪不會幹涉別人的自由,也不會把別人拖到和他一樣為難的境地,他看見穆瀾峪張嘴,就知道對方是要否認。
「讓我幫忙,要付出的代價很高。」白存遠沒給他把否認說出口的機會。
只是一個上下車的功夫,對話就在白存遠的引導下,攻守倒置。
在車上還是穆瀾峪提出要保護他,下車後,主動權已經全然落在他的手上。
「上上個求我幫忙」救這個世界的人,付出了他的十三級晶核「付出了他的生命。」
白存遠半句一頓。
穆瀾峪的目光中映著路燈的光,也映著白存遠的身影,目光深沉而專注。
「上一個求我幫忙的人,委身於我數年,你呢?」白存遠笑容淺淡而漫不經心,好像根本沒把「保護」或者「交易」放在心上,他鬆了松脖頸上的圍巾,就要摘下。
一雙黑液和黑血乾涸在上面的手攔住了他:「我」穆瀾峪喉結滾動:「我和你做交換。把打來的晶核都給你,你在主動招喪屍,隊伍龐大對你有利,你會獲得更多喪屍晶核。」
白存遠沒有順著他的話說:「談判的時候削弱對方的談判籌碼是沒有意義的。」
穆瀾峪心中一跳,他並沒有想削弱白存遠的談判籌碼,他只是想,找到一個白存遠願意幫他救那些老人孩子的原因。
那麼多人都厭惡麻煩,白存遠如果不是為了晶核,為什麼願意幫他?
他能拿出除了晶核以外的什麼籌碼?
「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第一個人把命給我,第二個人委身於我,你作為第三個人,我都要。」白存遠將力氣都放在任戈攙扶他的半邊身子上。
任戈個子不高,十足一個方便的小拐杖。
白存遠和穆瀾峪說話的時候任戈不敢插嘴,見白存遠說完了,任戈正打算說什麼,就聽見白存遠招呼他:「小戈,走。」
任戈趕忙應話:「好,存遠哥,我們走!」
他從穆瀾峪手中搶過車鑰匙,扶著白存遠往倉庫走。
眼見他們就要進入倉庫,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冷淡克制的聲音:「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