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存遠搖頭,擼了一把任戈後腦的短髮:
「小戈,生活和活下去是兩種不同色概念。我們吃東西是為了活下去,但我們活下去是為了生活。食物並不是唯一重要的,你想要的才最重要。」
任戈呆愣愣地看著白存遠,白存遠很好看,很年輕。
青年的表情很平和,說出的話卻像一個令人安心信服的年長者。
「生活?」任戈不明白:「生活不就是活著嗎?還能有什麼……」
白存遠搖頭,細軟的發梢輕輕晃動,任戈的注意力跟著軟發停在白存遠細膩白皙的臉上:
「你要抱著喝酒遊戲我都干,想幹什麼幹什麼的快樂信念去擊殺喪屍,賺取你的生活質量。而不是恐懼喪屍,節衣縮食,在它們手底下求生。」
「爭取快樂是生活,恐懼貧窮、恐懼死亡是求生。」
「人一但開始求生,就逃不過被壓榨被剝削的命運,那樣的人,和死了有什麼分別?」
任戈不明覺厲,他只知道白存遠說,他可以打遊戲,只要好好殺喪屍就有遊戲打。而他很喜歡白存遠說的這種生活!
白存遠知道任戈不會對他說的話有什麼感情,因為任戈沒有當過家,沒有經歷過對生計的擔憂和恐懼;他也沒有獨自面對過喪屍,沒有眼睜睜看著霍姨和任叔被趙美襲擊,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沒有經歷過對求生的恐懼。
所以任戈聽不懂他說的話。
聽不懂是正常的。
在白存遠看來,聽不懂是好事。
有些知識,不應該通過慘痛的教訓學習到。
那對一個十九歲的孩子來說太殘忍。
任戈缺少正確的引導。
他的父母、霍姨、任叔本應該告訴他,你只要好好工作就能有錢給自己買一個新電腦。你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質量,通過努力更好的生活。
而不是告訴他,你是個沒爹娘的孩子你得給自己攢錢,你不能亂花錢,讓他失去生活熱情,失去工作熱情,卻又捨不得他餓著填補他,讓任戈活成一個頑劣的小寄生蟲。
任戈被保護著,所以沒有求生壓力,又被人限制著對自己本該享受的生活享受的偷偷摸摸。
壞孩子就是這樣形成的。
可笑的是,很多老一輩的人會認為,壞孩子沒有成長,是因為他們還沒成家,還不知道承擔責任,長輩們得逼著他們攢錢結婚,這些長輩們堅信,等孩子們有了孩子就知道怎麼承擔責任了。
孩子都沒充滿幸福感地長大,怎麼把幸福感傳遞給別人?
他們至少得感受到自己可以通過自己的雙手迎接美好的生活,感受到他們通過自己雙手的努力,能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他們的妻子和兒女會因為他們而感受到幸福,那時候他們才願意成家。
苦難教育只會讓人恐懼生活,厭棄生活。
現在任戈跟著白存遠,白存遠既要讓他在足夠安全的環境下認識求生時的恐懼,又要告訴他他可以直面恐懼,努力去追求自己想追求的東西。
人不是為了抵抗喪屍活著的,人是為了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才堅決地抵抗喪屍。
任戈不知道白存遠在想什麼,他只知道:
天殺的喪屍,與我不共戴天!
白存遠看著任戈小狗清澈愚蠢的眼裡充滿著的戰火,突然覺得。
也許去小學裡救一堆小學生,告訴他們,殺10隻喪屍可以玩10分鐘手機,比用什麼手段都有效。
或者給大學生發學分,殺10隻喪屍加1分。
給社畜放假,殺10隻喪屍1小時帶薪休假。
別問為什麼10隻才能換10分鐘、1分和1小時。
小學生、大學生、社畜,多麼廉價的勞動力,10分鐘、1分和1小時白存遠都嫌給多了。
穆瀾峪媽媽沒有參與白存遠爸爸對任戈小朋友的鼓勵教育,也不知道白存遠的無情資本家理論,他在貨架上和倉庫里掃蕩整理「家庭物資」。
他把倉庫里的最後一盒遊戲本收好,能見度瞬間降到低點。
整座商場的燈,滅了。
……
白存遠皺眉。
是城市供電系統癱瘓了?
不像。
應該是喪屍為了伏擊他們摧毀了商場的總閘。
這該死的喪屍。
白存遠想。
傻子喪屍肯定不會關總閘,它一定是暴力摧毀總閘的,末世前期不會有人有閒工夫修電路,這座商場可能永遠都不會再來電。
雖然三級異能者有一定的黑暗視力。
但是沒人喜歡黑燈瞎火吃燒烤。
這隻4級晶核完蛋了。
哦不,叫錯名字了,是4級喪屍。
白存遠目光漸暗,屏息凝神藉助四級異能者的感官感受周圍的風吹草動。
「存遠哥,我們要不走吧,太黑了,我雖然能看見一點東西,但這簡直就是恐怖遊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