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拾在看著他。
他的目光專注而清淡,穆瀾峪卻在他的眼中看到能讓新柳抽芽,玉蘭破苞的柔和。
他看著穆瀾峪,眼中只有跪在地上的穆瀾峪。
這種被偷偷喜歡過十幾年的人注視的感覺前所未有。
神愛世人,所以,白存遠柔軟的嘴唇輕輕上揚,慢慢張開:「可以。」
他的信徒如願以償。
穆瀾峪正要伸手,白存遠阻止了他。
黑色的運動鞋踢了踢穆瀾峪的膝蓋。
他心目中的神明命令道:「半跪。」
白存遠的命令高傲又不可一世,在場的普通人們卻沒人敢覺得他在裝模作樣。
他高高在上,大家自然會追捧高高在上的他,因為在他的身前跪著一個帶著他們,從城裡硬生生衝殺出來的三級異能者。
只有任戈悄悄撇嘴。
我這心軟的爹!穆瀾峪他懷疑你,半夜想偷偷跑,害你被這麼多不知所謂的人議論,你都沒讓他跪搓衣板,他才跪一秒你就讓他起來了。
穆瀾峪直起白存遠踢的那隻腿,小腿與大腿放平成九十度。
白存遠把腳踩在了穆瀾峪的大腿上。
「系吧。」
腳底踩在大腿上的觸感和壓力十分清晰。
穆瀾峪晃神一瞬,低頭拉住白存遠松垮下來的鞋帶。
白存遠的鞋帶並沒有開,只是系的松,他將白存遠的鞋帶解開,重新工工整整的系好,還用手試了試鞋帶的鬆緊。
穆瀾峪動作認真,神情專注。
他十指修長,雙手靈活,勾著鞋帶時有種特別的美感。
和赤手掏喪屍晶核完全不一樣的美感。
「救世主伺候人的手藝比我想像中好。」白存遠開口稱讚。
居高臨下踩著穆瀾峪的大腿讓他給自己繫鞋帶,令白存遠感受到一種特殊的征服感和安全感。
這個人沒有機會跑掉,不管他因為什麼而選擇離開。
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再不教育教育救世主和這群倖存者們就不禮貌了。
繫鞋帶間隙,白存遠看著穆瀾峪的發頂,慢慢開口。
「聽說過列車難題嗎?」
站在旁邊的任戈乖乖做捧哏:「沒有。」
白存遠將自己記憶中穆瀾峪糾結的那個議題緩緩道來:
「一輛列車行駛到半路,發現有一個孩子在廢棄的軌道上拍皮球,另外五個孩子在標著『軌道廢棄,禁止嬉戲』的軌道上玩耍,請問列車員應不應該更該預設行進軌跡?」
任戈搶答:「當然得改,撞一個人總比撞五個人好。」
這道題簡直太簡單了,像這種救世主問題,肯定是救人越多越厲害。
「瀾峪怎麼說?」白存遠看向穆瀾峪。
「我……」穆瀾峪已經給白存遠系好鞋帶,又幫他整理褲腳,他手上的動作一頓。
「你想讓列車停下。」
腳下的人沉靜地回答:「是。」
他沒想到白存遠會這麼了解他,他自己都在糾結的答案,白存遠能輕鬆點出來。
「你們說的都對。」
「都對,那不就是都不對?」任戈歪頭:「都對的話按誰的規矩來?」
白存遠撩眉:「你說按誰的規矩來?」
任戈訥訥:「這當然不能我說,這得爹說。」
白存遠點頭:「回答正確。」
「啊?」小狗懵逼。
「從今天開始,無論你們對不對,都按我的規矩來。」
穆瀾峪整理好褲腳抬頭仰視白存遠,白存遠知道他在靜靜地等他的答案。
他收回腳,沒有正面給出答案,而是給他們提了另一個問題。
「電線桿的電線上有五隻鳥。我開槍打死一隻,還剩幾隻?」
「四隻!」任戈搶答。
穆瀾峪沒有說話,白存遠這麼問,首先要排除正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