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刻薄的少年人不會因為打擊到別人而覺得內疚。
穆瀾峪沉默地握著方向盤,指骨慢慢收緊,他的心臟隨著白執的引導怦然跳動。
他憤怒於白執對白存遠的不尊敬。
白存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而不是他們爭搶的物件。
「一上一下,一前一後」的表述是對白存遠的作踐。
介於少年和青年交界線的少年人,保留著屬於這個年齡入烈火一般的占有欲。
穆瀾峪以為自己會很刻板嚴肅地訓斥白執,或是皺眉認真警告他引導他認識到他的錯誤。
但是……
白執展現的占有欲的火,在這一刻,將穆瀾峪平穩的心點燃。
他無法控制自己去想像白執描摹的畫面,無法抑制地升起對白存遠的占有欲。
那種無論上下,無論前後,白存遠都只能有他的占有欲。
穆瀾峪把車窗開到底,冷風灌入他的領口,他緊握方向盤,目光凝肅而認真地看著前路,看著只要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就能直達白存遠身邊的前路。
他想見到白存遠,想握住他的手腕,想把他抵在牆壁之間,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所有人對他的窺視。
他在這一刻失去了教育白執的資格。
他本就沒有身份上的資格,如今在心裡層面,他和白執一樣,都成了固執想占有白存遠的人。
車轉了兩個彎,穆瀾峪平復自己的衝動,吐出一口濁氣,問道:「白執,你有沒有想過,自己除了哥哥,還想要什麼?」
白執皺眉:「少勸我沒用的,這個世界上我只想要哥哥。」
「不是人,也不是物。比如你不喜歡被誤解,你喜歡被肯定,這都是你想要的東西。」
「什麼誤解肯定,我只擔心哥哥的誤解,也只希望哥哥肯定我。你不會怕了吧?你不想和我分享哥哥,所以你想用你拙劣的包容和引導支開我。」
穆瀾峪目不斜視。
高大的男人直視前方,認真開車,冷風肆意撲灑在二人臉上。
白執為穆瀾峪清開喪屍路障。
兩個人都能很好地完成行進任務,也能在這個任務間隙互相試探閒聊。
「無話可說了吧?」
「是。」穆瀾峪只說了一個字,那一字又冷又硬。
這是白執第一次感受到穆瀾峪對白存遠的占有欲,感受到這個人強烈的攻擊性和侵犯性,他那一個「是」,比任戈和他逗幾十句的嘴都來得沉重且深沉。
「呵。你不高尚了,不裝了?」白執嗤了一聲,沒控制好自己的異能,前方一輛擋路的車在雷電的爆發下炸成一片一片的散件。
「嘭!」
車門重重擊打在前擋風玻璃上,穆瀾峪雙手握緊方向盤,眼睛沒眨,他手下的車在巨大的碰撞聲中衝過飛起的汽車碎片。
他無比沉著,無比冷靜,仿若一塊堅冰。
「白執,喜歡存遠是我們的事情。」穆瀾峪在這次行進的變故中穩住車的方向,才繼續說。
白執憤怒於自己犯得小失誤,見穆瀾峪的情緒並無波動,和他高下立判,越發煩躁。
「但被存遠喜歡,是存遠的事情。正如你說,你的哥哥值得世界上的一切,所以你我都不應該干涉他的選擇,讓對方離開他,這只會讓他少一份選擇。同樣,是否一起,也應該由他選擇。」
「你還真能接受『共侍一夫』?」白執嘴角揚著。
白執最能抓住別人話語中的漏洞,切入對方的軟肋,他知道穆瀾峪絕對接受不了,他這麼說,是想要打斷穆瀾峪的思考方向,讓他別對他再做什麼無用的教育和引導,他要讓穆瀾峪認清自己的卑劣和欲望,他要擊潰他。
「白執,重新思考我說的話。」穆瀾峪沒有被白執帶偏,他用自己偏冷厲的音線說出這句話時,讓白執恍惚有一種錯覺,警告他的好像是自己的哥哥。
「你憑什麼教育我。」白執根本不聽,他只聽白存遠的話。
「你不愛你哥哥。」
「你憑什麼這麼說。」
「你不夠尊重他。」
白執咬牙,穆瀾峪沒資格和他談這些,他根本不想接受任何除哥哥以外的人的教育,這人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