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倏地響起程牧查來的消息,他叫陸禹,港城人。
也就是因為上次過來碰到之後,加上昨晚和許歲傾吃了一頓飯,回來她就反常得不太對勁。
陸禹動作極快,半分鐘不到,就把PistachioMustachio給做了出來。
他倒進透明的水晶高腳杯,伸手推到季斯晏面前,抬眼時目光有片刻的交匯。
隨後繼續搖晃調酒壺,把金湯力呈了過去。
收回手的同時,陸禹裝作不經意,主動看向季斯晏問起,「這位先生,我們……是不是見過?」
神色冷峻的男人,此刻正用兩隻手指捏著細細的杯柄,聞言微挑了下眉,「是嗎?」
凌冽深邃的視線,早在剛剛對視瞬間,就把陸禹掃了一遍。
年齡看著和許歲傾差不多,身形同樣高大,氣質算得上出眾。
長相嘛,倒是可以用英俊來形容。
他穿著純白襯衫,扎進了西褲里,外面套著黑色馬甲,標準的調酒師風格。
但莫名地,就透出股從容不迫的勁兒。
季斯晏早知道,許歲傾這位「朋友」,身份應當並不一般。
他指腹托著杯底,湊到嘴邊輕輕地抿了一口。
開心果牛奶的甜太過厚重,必發達金酒味兒又淡,根本就壓不住。
甜膩的感覺在口腔中綻開後瀰漫,牽動著心裡某根弦,逐漸繃得死緊。
季斯晏眉心擰了擰,開口語氣淡然著回,「沒印象了。」
聽起來輕飄飄的一句,眼神瞥向杯中液體,看似漫不經心,卻帶著上位者與生俱來的迫人氣勢。
陸禹眸光閃爍,兩秒後扯了扯唇角解釋,「可能是我做這一行,每天見的人太多,記混了也說不定。」
隔兩個位置的旁邊來了客人,他衝著季斯晏微笑頷首,轉身往那邊走去接待。
剛才交談有來有回,唐聞安始終沒說話,銳利的眼神在兩人涌動的暗流間逡巡,默默地觀察著。
等人離開,他朝著季斯晏湊近,探出鼻子聞了聞。
接著坐直身體,自言自語,「奇怪,我怎麼嗅出一股火藥味來呢?」
先前還疑惑,怎麼這人轉了脾性,非拉著自己大晚上出來。
到普普通通的酒吧,喝莫名其妙的東西。
這調酒師也不知怎麼惹到了季斯晏,只能嘆一聲不走運。
而身邊沉著臉的男人,又怎麼會聽不出他話里揶揄意思。
胸腔的酸意蓄滿,讓他鬼使神差般自降身份,就來了這裡。
這會兒人也見了,倒是和想像中匹配,沒什麼好在意。
季斯晏輕蔑地笑了聲,放下杯子,掏出一張錢丟到吧檯逕自離去。
唐聞安猝不及防,誒了聲後快步跟上。
到了路邊,賤兮兮地不甘心,還故意問,「這就散了?」
季斯晏此時正一手夾著雪茄,一手點燃煙火機,任憑猩紅光亮在眸中跳躍。
他哼了聲,漠然地反問,「要不去打個拳?」
莊園左右兩邊各有一棟小洋樓,一個用來放藏品,一個當休閒室。
而休閒室的最裡面那間,特意做了厚厚的隔音牆,便是季斯晏的私人拳場。
季家在港城是名門望族,首屈一指。
大家族規矩多,他那時被當作接班人培養,所以從小馬術擊劍高爾夫,各種運動樣樣都學,樣樣都精。
可到後來,季斯晏最喜歡的竟變成了拳擊。
因為只有和人搏鬥時,那種酣暢淋漓拳拳到肉的感覺,才能讓他興奮。
來都柏林之後倒是打得少,可就是苦了唐聞安。
每次陪季斯晏打拳,他總是毫無還手之力,只會拼了老命地躲避。
這會兒聽他一說,唐聞安眉頭驟然擰緊,慌忙拒絕,「那什麼……醫院找我有事,我得趕過去。」
說完便頭也不回,逃也似地上了來接他的車子。
幻影就停在腳邊,等季斯晏抽完整根雪茄,司機才敢過來打來車門。
路上,他抬手揉著跳動的太陽穴,閉著眼睛像是在休息。
腦中不斷閃現的,是陸禹那張臉,以及這人和許歲傾撲朔迷離的關係。
回到莊園已經過了十二點,黑沉夜幕徹底將天空吞噬。
季斯晏站在自己的臥室外,猶豫之後輕輕地推開了門。
整座房子只有走廊開了盞壁燈,昏黃光線灑在門口,絲絲縷縷匯聚投下朦朧氛圍。
許歲傾這回平躺著,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看見酣甜睡顏。
女孩總是風輕雲淡的,像是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表面看著清純無辜,眼底卻時不時流露出倔強的神情。
隨著凝視的時間過去,腰下某處慾念竄入腦中,越發瘋狂地叫囂著。
季斯晏抬腳,朝著床尾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