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他先不要吹, 翻哆啦A夢口袋似的, 又拿出一個發光頭箍, 有皇冠, 有生日快樂的字樣。
很難想像,她怎麼在喝醉的情況下準備這些的。
更無法想像的是,他戴上它的樣子。
沈軻渾身充滿抗拒:「一定要戴嗎?」
她一邊給他戴, 一邊嘟囔:「曉羽說的,花小錢買儀式感嘛,反正這裡只有我。」
他一臉無奈。
阮季星兀自鼓起掌,荒腔走板地唱:「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祝沈軻每天都快樂。」
她眼中映著搖曳的燭光,蘋果肌上如抹了胭脂,鬢邊碎發被春風吹動, 黏在唇邊,他伸手勾到她耳後,動作自然。
她停下了。
他說:「我應該沒跟你說,我為什麼不過生日?」
她眨眨眼,表情有點呆呆的,「為什麼?」
因為生日對他來說, 並不值得紀念。
當年, 沈長林不服一審判決而上訴,趙若華就是在那天, 聽到二審的當庭宣告:維持一審判決。
回家的路上,她強顏歡笑,說要去給他買個生日蛋糕。
他拉住她,說,媽媽,我不吃了。
此後沈軻就再沒正兒八經過過生日。
他不想讓趙若華記起那兩個將她拉入煉獄的男人,但事實上,無論她打工多忙,都會請假趕回家陪他吃頓飯。
彼此達成默契,飯桌上的話題往往繞到其他地方,只當是他們母子倆普普通通吃了頓飯。
這些年,唯一勉強能稱得上過生日的一次,還是那次阮季星和阮正榮吵架,結果依然鬧得不歡而散。
所以他從來不覺得,這是什麼吉利、美好的日子。
甚至每到這天還會想,他的存在是不是真的不祥,他的命是不是真的就該如此,無力改變了。
無數次產生懷疑,又無數次打碎自我,從碎骸中重生,才走到今天。
他像蚌一樣,在這個晴朗的夜晚,在這個空曠的球場,在這個心尖上的女孩面前,一點點敞露自己的不堪與醜陋。
這是以前的阮季星不曾見過的沈軻。
太顛覆她對他的認識了。
她前不久才說,他的脊樑很硬,不會被世界壓垮。
原來是因為自己早已經經歷過崩塌了嗎?
蠟燭一截截燒短,蠟油往下滴落。
沈軻吹滅了火。
阮季星「呀」地驚呼一聲,「你還沒許願。」
「我現在不會再等著命運降臨,賞賜我或審判我,我想要的,我會靠自己掙來。」
她又疑惑:「那你為什麼一直留著我送你的星星掛件?」
這一刻,她居然想不明白,他不是為了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