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曹殊將藥斑布贈予她後,她就再不敢貿然去尋他,現下她臨時起意,心中難免有些不安。
途經書院的宣觀堂時,驟然聽聞有人提及了曹殊的名字。
季蘊心中微動,她登時停住了腳步,便掩在木門後。
門內的二人並未發現季蘊的存在,則是自顧自地談話。
「高兄,你聽說了嗎?」那人突然道。
「聽說甚?」另一人好奇地問。
「不知你還記得曹三郎嗎?」那人故作神秘地笑道。
「你這不是廢話,在崇州府,何人不知曉曹家三郎,他從前可是連中三元,之後要不是曹家得罪了官家,曹三郎說不定早就入朝為官了。」
「高兄,我只是為曹三郎感到惋惜啊。」那人喟嘆道,「曹家因得罪了官家,就連功名也被抹去。」
「你與我站在此處,莫不是就想同我聊這些?」另一人有些不耐煩道。
「咱們崇州日後不是要舉行藥斑布比試,就是我前幾日聽衙門的官爺說,曹三郎竟然報名參加此次比試。」那人不好再賣關子,嘖嘖連聲。
「可曹三郎他的手不是廢了嗎?」另一人驚訝道。
「這正是我驚訝的,其中如何,我也不知曉,只是聽人說起他報名了。」那人思忖道。
「人各有命,好了,你我二人停留在此已久,咱們且離開罷。」另一人道。
說罷,二人跨過門檻,走出宣觀堂。
季蘊原是掩在門後,忽聞二人即將出來,她心中一急,慌張地四處尋覓躲避之所,不想她剛一轉頭,便與方才在門後談話的二人迎面撞上。
周遭安靜了一瞬,隨即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
那二人是書院的弟子,他們唬了一跳,待鎮定下來後認出了季蘊,遂急忙地向她作揖,異口同聲道:「拜見先生。」
季蘊心中尷尬,故作鎮定地頷首。
「先生可是要進去?」那人指了指身後的宣觀堂,接著讓開一條道來,解圍道。
季蘊斂眸,只能頷首。
「如此,弟子們先行離開了,就不打擾先生了。」
言罷,二人各自向季蘊拜別,一同離開了宣觀堂。
宣觀堂前植著一棵已久的樟樹,遮掩住了烈日,樹上的蟬不停地嘶鳴著。
季蘊心中感到窘迫,她方才是不想偷聽的,自然知曉此舉甚為不妥,但聽聞二人私下議論曹殊,才不得不做出此舉來,且又差點被二人發現,所幸方才二人並未起疑心,當真是有驚無險。
她呼出一口氣,心緒漸漸平復,隨後步履盈盈地走出書院的側門。
遠遠望去,便見曹殊正在門口的書攤兒上擺書,他今日身著一件青衫,袖口微微挽著,露出一截手腕。
季蘊心中有些踟躕,但還是走了過去,輕聲喚了一句:「曹哥哥。」
曹殊聞言微頓,他緩緩地直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