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容吉,這是她的本名,呼衍為姓,容吉為名。呼衍氏乃匈奴四大家族之首,統管今新/疆省阿泰勒-吉木乃-塔城等區域,是匈奴王庭幾百年來不容置喙的大家族。
然而在五年前的那場內亂中,呼衍容吉的長兄呼衍律真所在部隊大敗須卜氏,那時他們還未來得及將戰敗的信息傳達出去,長兄連同部落里的男人們便被屠殺殆盡。
她是婦孺,僥倖活了下來。但因出身高貴,被須卜氏的首領們特意捉了去,奉為「上賓」。可以說點殘忍的,她曾被凌辱超過兩年,期間多次受孕又多次流產,殘活至今已是滿身瘡痍。再說點幸運的,她忍耐了那麼久的辛苦沒有白費。今年二月,她終於找到機會逃了出來,又撞上了沙漠中過路的漢商,跟著回了大漢的司隸校尉部,最後成為梁彥好的女人。
所以比起到底是不是一個人的狗,她只在意,當誰的狗能活得更舒暢些,能活得更久些。她還想回去見她的父親母親,她還想把長兄的遺願傳達給王座,她還想揭發須卜氏的陰謀。
呼衍容吉靠在車座上,把身上的使命又回想了一遍,而後重重地吸了兩口氣,眼神從情愛里那番諂媚的,變回像獵犬一般兇狠、肅殺的。她原是一隻生長於草原的鷹,我敢說,除了死亡,沒有什麼東西能磨滅她的意志。
正是她休息夠了,扶著車準備坐起來的時候,馬車動了。看樣子是終於要結束這場猖狂到車停路中的鬧劇。
來人定是關逸,他吃過了飯,幫他們清理「床鋪」來了。這種事往日都該由司徒府的侍女們來干,可自上了路後,一切都落到了關逸的頭上。他在那三人里地位最低,任何事務都要親力親為。再加上,梁彥好雖心善,卻沒給呼衍容吉把手腳、脖子上的狗鏈取下來,她的行動完全受限,就是穿衣服,也只能求個蔽體,穿不整齊。
關逸比梁彥好要禮貌很多,他進來時一定會敲幾下門框,且在聽到她同樣的回應時才會揭開那道帘子走進來。
「今日很累麼?他讓我來看看你。」劍客把手中的劍隨手放在門口的座椅上,關切地問。
呼衍容吉聽不懂,她對聽不懂的話一律以搖頭應之,見高大的男人走進,下意識縮進車廂的角落裡,同時抓緊了梁彥好專門給她買的那床被子。她不喜歡和男人共處一室,有些事情刻進了骨髓里就是忘不掉,所以儘管能感覺到劍客是關心自己的,她也只能回應對方一個略顯尷尬的笑容。
都是成年人,既然打開天窗說亮話,也沒什麼好躲閃的。
關逸一聞見男歡女愛後遺留下來的味道,就要皺眉,變成事事都管的老媽子,情不自禁地在她面前數落起梁彥好的不是,「我是真服了,他的四書到底跟誰學的,都學哪裡去了。實在學不會四書,五經看兩眼也行啊,這禮學第一句就是『傲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怎麼做不到一點。真是壞我們漢家的聲譽。」
(《禮》篇一《曲禮上》:傲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
關逸要比梁彥好長上十幾歲,如今約有三十八九,每次見公子哥兒在外霍霍錢財,或者管不住下身拉著女人亂玩的時候,都要擺出那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呼衍容吉認得那神情,每次一見那表情就知道劍客在說他的壞話。
「噗嗤。」她抱著被子笑,覺得漢人真有意思。類似的情形若是發生在她們王帳里,下面跪著的臣子都得落得個殺頭伺候。
「你也是,你幹嘛老是縱容他,老酒每次都和我說,你身子不好,給人糟蹋壞了,要養,要休息,得去找些名貴藥材回來才行,你倒好,一點也不在乎。他要什麼給什麼,真不把自己的命當命。」關逸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幾顆他路過藥房時順手給她買的一些補身體的藥丸,要她等會兒趁飯一起吃了。他當然也知道女人聽不懂他們說話,所以說完後再盡心盡責地用手給她比劃。
只見他捏起一顆藥丸,往嘴邊一放,接著仰頭,作勢要吞。告訴她,這藥得吃下去。而後又比了二,告訴她,這東西一日吃兩回。最後再拍了拍胸脯,意思是,藥吃完了,沒了,就問他關逸要。
這示好來得突然,讓她不知所措。
因為她是梁彥好的一條狗,所以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那男人不喜歡關逸對自己太好,他很嫉妒,他嫉妒其他一切男人的靠近。可劍客手上的藥讓她心動,她知道漢人有超絕的醫術,她知道自己的身體需要醫治,她也知道那東西吃了一定有效,馬車外一直守著他們辦事兒的老頭就是醫者。
所以女人臉上的玩笑頓時變成了傷感與渴望並存的期望,而後貪婪地盯上了劍客的手心,紅了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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