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這首詩能給她帶來力量似的,章絮願以為自己學不會防身之術就沒辦法像他們一樣奔赴戰場,可性情之下的言語,從她看似孱弱的心底湧現出驚人的力量。
「紅纓束青絲,鐵甲淬月光。」
「夜渡陰山火,朝擊居延狼。」
「箭驚崑崙雁,氣懾匈奴帳。」
「何須問歸程,征骨是吾鄉。」
唱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引用了許多他們聽不懂的典故,與這些人說話,總要用更直白些的言詞才行。可當她停住腳步往眾人所在的地方看時,突然望見眾人眼底的星霜。
實際上在遠赴邊關這件事上,不論上路的是男人還是女人,到底沒什麼不一樣。她期待的家國安寧,這些草莽之流又如何不會放在心上。
「平安地往酒泉去吧。」女聲在火焰的爆鳴聲中清響,「我知道有人不再隨我們一起,大家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些難過。」
實在神奇,此刻的月夜驟然平靜下來,眾人皆安靜地聽她說話。
「我們可不是為了活命才來的河西,不是麼?這年頭哪有想活命的往河西來。合該反著走,從這裡走回陳倉,走回洛陽。」
大多數人羞恥於表達自己心中的理想,他們平庸,他們總被生活中沉沉浮浮的小事吸引了目光。可月色無比澄澈的今夜,那些深藏於心無比偉大的願望終於浮出水面。
「誰不希望邊關和祥。」
第186章
容吉從沒聽過這樣的歌。
匈奴內部其實是四分五裂的,靠南一些的部落選擇依附大漢更多,北邊離得遠,多數時候領地上的人們夠吃就不參與領土的爭奪,而西部靠近西域的,如須卜猾勤的部落,就有更多野心,幾百年來,始終對中原虎視眈眈。
雖然明面上各個都以大可汗為尊,可暗地裡勾心鬥角的事情沒少發生。他們南北來往時都要相互試探一番,之後更是要通過聯姻來保證各個部落的穩定。
她從沒想到,這片土地上的、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們還能擁有一個心愿。
然而還沒等到她說上話,另一頭的男人們先喝起彩來了。
為首的隊四,挺活潑的一個少年,剛和羊秦打了一會兒,在地上滾了滿背的沙子,臉上髒兮兮的,也要睜大了眼睛往這邊看,邊拍身上的塵土,邊喊,「娘子好文采!」
之後那些木訥嘴笨,不怎麼與她們來往的男人們,也都像地上被燒裂的柴火一樣,噼里啪啦地響起來。
「我就說,能跟著往這兒來的肯定不是簡單的女人。」有些人從一開始始終保持著沉默,直到這一刻。
「十一你是沒看到,那西域來的小娘子一刀就把羌族的射手給結果了,又准又狠,後面濺了一身血也不膽怯,跟著來。」
梁彥好一個人坐在邊上聽。他不擅長打架,他們摔跤只在一旁看;他也不懂戰歌,他們突然唱起來情緒激昂得給他嚇一跳;他自然也不會舞劍,關逸給他配的那把比尋常的劍要短上一截,方便他在關鍵時候能從腰間拔出。
這會兒遠遠瞧見容吉的舞姿,又聽得她們嘴裡唱的歌,心裡莫名升起一陣暖意,好叫夜色不那麼淒涼了。
「她們那邊的碳火快燃盡了,我把她們叫過來。」他起了身,往女人那邊走去。
說是叫過來,不過託詞,此時此刻,他更想跟章絮她們待在一塊兒。
公子哥從小就跟女人打交道的多,眼下反倒和這群臭烘烘的男人沒話。總感覺他們有些太粗糙了,好多事情不放心上,他沒辦法將自己的心思和盤托出,他們肯定不能理解自己。
情緒上來的這一刻,他有點想喝酒。
梁彥好忽然想起來酒興言走後還有幾罈子酒沒人喝。劍客平素不飲酒,趙野要帶孩子,章絮剛病一場,容吉身上還有傷,只能他喝了,後面路還遠,只能他喝了。
容吉看到是他,鑽到帳子裡把章絮的披風、他的羊毛毯子一塊兒拿了出來,問,「是不是比不過才來?」話語裡有幾分笑意,可以看出來心情不錯。
他往地上一坐,「我不想和他們打呢……太粗魯了,不適合我。」
梁彥好更喜歡優雅、有情調的事情,哪怕就是玩玩小遊戲,也是不讓人髮型全亂的。
說完就撥開蓋在酒壺上的塞子,一口一口地往嘴裡倒酒,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就要喝酒。從前他更愛喝花酒,甜口的,入口輕鬆,兩三杯就醉,躺在美人懷裡;眼下喝的卻是苦酒,好像嘴裡夠苦了,心就沒那麼酸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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