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在戰場上見過,見過許多面。他認得須卜猾勤,須卜猾勤自然也記得他。眼下身無甲冑,手無長刀,還真讓
他有些不慣,好像穿得太單薄了。
「是啊,好久不見,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把你射死了。」須卜猾勤引著馬兒在他身邊繞,一圈疊著一圈,像獵物似的把他困住,不讓他跑。
趙野無奈地站在原處,答,「你還沒死,我如何死。」
趙野所在的騎射營向來是側翼軍,主遠攻主追擊,有點陰魂不散的味道,時常與匈奴騎兵打得難分難捨。向來死傷也是最大的,一場血戰下來,有時能換十分之七。
他是領兵之人,在最前,行兵列陣的時候,能隔著百米瞧見對方臉上的神情。本著擒賊先擒王的原則,趙野的箭一直都對準了馬上之人,誰叫他命大,連射七名副將都沒碰到他一根汗毛。
「他們可沒你能打。不然跟著我去吧,我那兒有好酒好肉,好女人,你想要的什麼都有。」須卜猾勤喜歡兇猛的野獸,儘管趙野現在裝得像人,可殺人時的眼神,他永遠都不會忘,那是凶獸獨有的,很特別,若是經過一番培養,他將會是最好的殺人工具。
「我成婚了,眼下有妻有子。」趙野直言拒絕,「左將軍隻身到張掖來,怕有要事,我不耽擱你了,就此別過。」
「誒!這麼著急做什麼,正好我有個筵席,沒帶人過來,你陪我吃兩杯酒去。真想像不出來,什么女人能收服你,肯定是手段厲害的。」須卜猾勤伸手抓過他的手腕,一把將他帶上了馬,與他一同往太守府去。
趙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摻和進這件事的,章絮還在家裡等。他只想老老實實當個聽話的小卒。
結果方從肚子裡找出來藉口,那馬兒向左一拐就到了太守府門前,他坐穩了,打眼看見站在台階上等候的小梁,忍不住皺了下眉。對方也詫異地看著自己,擠眉弄眼地問他。解釋不了,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與他說,「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害誰都不敢害了你……罷了,我幫你喝便是,少拿我娘子威脅我。」
說罷,二人下了馬,趙襄武帶著須卜鐵朵上前相迎,對這位舅舅可謂是恭敬至極。
梁彥好心裡的邊關將領,多少得是有骨氣的,哪知道這個粗人,從見面起就完全沒有原則,把須卜猾勤看成是不可得罪之人,還拽著他一塊兒行禮。
他把頭扭開,立在原處一動不動。
這點小事須卜猾勤自然不會看在眼裡,須卜猾勤將在場的幾人打量一番後,直截了當地問,「不是讓我來見她麼?她人呢?」
「這……」趙襄武轉過身往屋內指,「夫人正在裡面等候。」
夫人,他也敢說。梁彥好聽得怒火中燒,捏緊了拳頭往前走了半步,被站在須卜猾勤身側的趙野擋住了。趙野讓他忍一忍,先等等看容吉的態度。
「都走到這裡了還要和我作對……是我管教不周了,給各位看笑話。」須卜猾勤丟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就往裡走,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容吉正安穩地坐在席位上,先上了一杯咸口的奶茶,她從前很愛喝,這會兒也是喝得歡,沒一會兒就往肚子裡倒了三五杯。喝到最後一杯的時候聽見那個男人的聲音,實在刺耳,「誰教你的,見到丈夫不跪、不迎。」
她也不往那邊看,有意偏轉了腦袋,答,「那又是誰教你的,怒而殺妻。」
真是她,須卜猾勤站在原地被嚇了嚇,再定睛一看,心道,真是她,真的是她,那聲音,那眼神,完完全全就是他那位機敏聰慧的髮妻——呼衍容吉。
「我殺妻自有我的理由,要你多管。」左將軍勾了勾唇。
「我不跪自有我的理由,你又何必多問。」容吉冷了愣臉。
還未開始洽談便劍拔弩張,眾人上前,紛紛緩和態勢,從中斡旋。
容吉卻不吃這一套,見他走過來要與自己同坐,徑直起身,往外面走,走到梁彥好身側,挽住了對方的手臂,一字一句認真地說,「莫要折煞我,我可高攀不起左將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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