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看,威廉家族的派屈克先生都不是一個輕易將誇獎掛在嘴邊的人。
晚餐後,他們坐在小客廳上。至於為什麼不在大客廳,陶家舶是這樣說的。
「你家那些繼承人的畫像,在兩側牆上掛著,晚上看怪嚇人的」。
也不怪陶家舶這麼說,牆上那些肖像畫中,紳士的莊園主們板著臉,沒有一丁點笑容。
「如果有一天你的畫像掛在上面,能不能笑笑?」,陶家舶沒意識到跟在世的人討論死後的畫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只是單純覺得裴淮年的肖像畫一點比之前那幾代大人物都要好看。
裴淮年吐出一口氣,眼裡有些許縱容,說:「陶,我不知道我的肖像畫會是什麼樣子。但我一定會囑咐畫師,你的意見」。
「那他要不是沒畫好呢?」,陶家舶嘟囔一句,他覺得在這樣嚴肅古板的房子裡,沒有人會在意裴淮年在畫像里是不是笑著。
「如果上帝眷顧,或許我可以請你幫我看一眼」。
「我?」,陶家舶愣住,「我怎麼幫你...」
如果他要幫裴淮年看著離世後的肖像,兩人至少是很親密的關係,是一直到離世之前都在一起的關係嗎?
陶家舶呼吸停滯,他望向那雙藍眼睛,裴淮年回望著他,看得認真。
這樣的話陶家舶沒法兒接,以裴淮年的健康和威廉家族的權勢,大概能活到100歲,可兩年後畢業後,陶家舶都無法確定自己在哪兒呢。
「那個,那個,你剛剛不是說猜不對要我給你一份獎勵,你說吧,要什麼」,慌亂的陶家舶眼睫亂眨,裴淮年不慌不忙地換了一個姿勢,胸膛的浴袍隨著動作微微擴大裸露的面積。
他說:「我也欠你一份,既然這樣,不如我們一同寫下希望對方做的事情」。
「成交」。
裴淮年找來兩張精緻的黑色卡片,兩人離得很遠,陶家舶還要故作遮掩地捂住自己的卡片。幾個簡單的字母,陶家舶像寫了一萬年那麼長,他咬著下唇,偷偷看裴淮年。
「你不許偷看!」
隔著一米半的裴淮年無奈地聳聳肩,「Sure」。
陶家舶蓋上鋼筆的蓋子,冰涼的鋼筆被他掌心的溫度包裹著。燭火搖曳,點亮他們一同遞出來的卡片。
【Kiss】
【Kiss】
陶家舶的臉頰在火燭中逐漸變得紅潤,他舔了舔下唇,聲音硬邦邦的;「你偷看了」。
「我沒有,陶」,裴淮年眼裡的情緒多到陶家舶數不清,他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站起身,兩人的距離終於為0。
「等一下!你...別...」。
裴淮年彎著腰,掌心按著陶家舶的後腦,視線描繪著近在咫尺的唇線,說:「可是我不想等了,陶」。
陶家舶微微後仰,抬眼看著裴淮年,還在做最後的掙扎,「只是說獎勵,我又沒說是現在」。
陶家舶在心裡怒罵自己,你又在矯情什麼!
男子漢大丈夫,白紙黑字的寫了,又不認了?
可他確實有一份毫無源頭的不安,進展太快了,雖然他們已經做過所有最親密的事情。但陶家舶無法欺騙自己的是,他對裴淮意識的親近和依賴都在無形中以自己看不見的速度增長。
寫小紙條,討要親吻這種事情,放在以前打死他都做不出啦。
他們才剛在一起不到一個月,他不僅做了,還是對一個男人。
裴淮年忍了一整天才找到跟陶家舶單獨相處的機會,人都在他懷裡了,哪兒有等的道理?
但資本家仍然願意跟懷裡彆扭的小貓講道理。
他說:「我的那一份你可以先不給,但你的獎勵,我現在就要給你」。
【作者有話說】
陶陶:退貨在哪裡申請?
第0028章 渺小
第二天陶家舶醒的時候,渾身上下只有脖子能動。不用掀開被子就能想像底下滿身的印記和膝蓋上觸目驚心的淤青。他閉著眼睛忍痛在床上翻了個身,手伸過去,撲了個空。
媽的,罪魁禍首早上還出門跑步,這就是人種之間的差距嗎?
10分鐘後,臥室的門被打開,陶家舶揉著腰準備下樓。他原本打算等裴淮年回來再起床,可閉上眼睛,不知怎麼的,波特先生嚴肅又刻板的容貌怎麼都無法帶進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