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圖嘉硯生氣地在心裡冷呵回去。不過他很識相地沒有發出聲音,畢竟他還是略懂一些兵法,身處敵營時激怒敵軍乃是大忌。要是被強制獲得「當場被出櫃+被打小三」的成就,他也不必再來上學了。
反正宿舍里的那些日日夜夜都忍過來了,還有什麼是他圖嘉硯忍不了的?沒有!
——其實還是有的。
天知道胡馳和楚蕭文是怎麼吵起來的,總之圖嘉硯去排過山車時剛好在隊尾處遇見兩人,他們看上去像是剛吵完架,氣氛十分緊張。討厭鬼也跟在胡楚二人身旁,見到他來,竟罕見地流露出了求助的眼神。
真稀奇,圖嘉硯兀地停下向後退的腳步,吞吞吐吐地挪了過去。
可等他真的靠近後卻發現,先前討厭鬼的目光大概是自己看錯了。隨著距離逐漸減少,討厭鬼的臉色看上去越發緊繃,等站到他面前時,對方的臉更是像剛從美容院的拉皮操作台上下來一樣。
圖嘉硯頓時也不舒服了,心裡大罵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裝貨,他本想立刻離開,卻被身後跟來搶著排隊的遊客擠了個踉蹌。
就在腦門剛要撞上前排胡馳後背時,聞朗突然伸手拎住圖嘉硯的背包,冷冷地把他給拽了回來。
「謝謝。」圖嘉硯含糊道,打破了他和聞朗之間長達幾個月的沉默。
似乎是沒想到會被道謝,聞朗驚訝地挑了挑眉:「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圖嘉硯深吸了口氣,心不甘情不願地重複了一遍。
「原來你沒啞。」頓時聞朗的表情更誇張了,「還是說治好了?找的哪家神醫啊,這幾個月你不說話我都擔心死了。」
圖嘉硯:「……」滾,不想和你說而已。
他就知道這人嘴裡吐不出好話,圖嘉硯忍無可忍,也掛起陰陽怪氣的笑:「要給你介紹嗎,那神醫拿手絕技是拔舌頭,剛好適合你呢。」
說罷,他懶得再看這人臉色,上前找胡楚閒聊,邊勸解兩人邊打發漫長的排隊時間,還能故意孤立聞朗噁心死這傢伙。圖嘉硯覺得自己實在機智得有些過分了。
他開心了,聞朗自然更生氣了。他冷眼看著三人聊得火熱,一路憋著氣沒發作。
就在胡馳和楚蕭文剛和好時,憋了半天的聞朗故意用手肘杵了下圖嘉硯,不等對方發作便貼近小聲道:「我剛觀察你很久了,一直眼巴巴地望著有婦之夫,跟過來也是因為看見他們吵架了吧。圖嘉硯,你就這麼喜歡人夫?可惜人家現在和好了,你又怎麼辦。」
聽了這堆前言不搭後語的鳥語,圖嘉硯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命太長了,才有幸能聽完全部。他狠狠地瞪了眼聞朗,打算好好和這個神經病掰扯掰扯。但還沒來得及開口,隊伍外突然走來位工作人問隊伍中是否有單獨來玩過山車的客人。
圖嘉硯立刻放棄了和神經病講話的念頭,不假思索地舉手了。在被工作人員接走前,他挑釁似地對著神經病咧出個假笑,並雙手比出中指。
一切盡在不言中。
想到這,圖嘉硯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什麼笑!聞朗很不高興地瞪著他,先前心裡的無數種思緒都被眼前這人的哈哈亂笑驅趕跑了。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些沒道德的人能在短短几分鐘內,先把無辜人士捧到手心裡,再讓對方從過山車上摔下去。
簡直是壞到極致,還有沒有良心了?!
「再笑把你從摩天輪里扔出去。」聞朗恨恨地撇過頭望向車廂外,「醜死了,你的臉到底什麼時候能好,晚上看著真嚇人。」
「別生氣嘛。」圖嘉硯笑得更大聲,連摩天輪都被他的笑聲震得搖晃。他懶洋洋地歪倒在座位上說道,「當時本來就是你先挑釁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正當防衛。」
這話聞朗根本無可反駁,儘管他內心知道自己不占理,但還是深感委屈。他扭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圖嘉硯,然後又看回車廂窗外,想了半天才勉為其難地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讓你和討厭的人一起坐摩天輪真是不好意思呢。」
「我又沒說你現在討厭。」見他惱了,圖嘉硯強忍住笑意從座椅上坐起來,右腳輕輕踢了踢聞朗的鞋跟示好,「真的生氣了?」
他踢得很輕,幾乎連百分之一的力氣都沒用到,像是有隻毛茸茸的小動物敲門那般輕。但不知怎麼的,聞朗卻感覺心底里被人掄錘重重砸開了個口子。聞朗彆扭地把目光從毫無景色可言的窗外挪開,漫不經心地落在圖嘉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