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朗不吭聲了,他定定地望著圖嘉硯,假裝若無其事地與眼前這人十指相扣,若無其事地被拽著往前走。他滿心滿眼都是圖嘉硯,他想這個笨蛋怎麼突然變聰明了,親個嘴就學會拿捏人了,這才剛談戀愛笨蛋就這樣,等時間長了還得了?豈不是要爬到自己這個一家之主腦袋上。
難道智商是通過接吻傳遞的嗎,聞朗突然有了危機感,但是也不能因噎廢食,不培養感情……
不等他想清楚對策,走在前面的圖嘉硯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在草坪里瘋狂打滾的泰迪狗呼喚:「常跳跳!」
草坪上,一雙黑黝黝的豆豆眼看了過來,沒聽話,咧著嘴笑哈哈地繼續滾。伴隨它的翻滾,一股難以描述的臭味飄了過來,圖嘉硯和聞朗齊齊沉默,總算明白常跳跳翻滾了半天是在給自己身上蹭臭味。他們誰也不想面對這隻髒兮兮、臭烘烘的小狗,相互對視一眼,剛才還在卿卿我我、吻得不亦樂乎的兩個人立刻開始劃清界限。
「子不教父之過。」圖嘉硯果斷轉身把繩子塞到聞朗手裡,「你是跳跳的爸爸,你來。」
聞朗立刻把繩子還回去:「你來,你也是它爸爸。」
「我不是親的,比不上你們血脈相連,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不不不,生恩不如養恩大,你才有資格教育它。」說著,聞朗還補充了句,「圖圖。」
圖嘉硯頓了頓,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陰險小人,才談戀愛,聞朗這傢伙就要讓自己體驗喪偶式育兒,等時間長了還得了?他感覺自己和那些劇本里高嫁後受磋磨的主角沒有任何區別。圖嘉硯立刻不甘示弱地喊了回去:「男朋友!」
二十分鐘後,兩人一狗整齊地出現在寵物店裡。
他們把常跳跳交出去,讓這隻臭烘烘的小髒狗去洗心革面,重新做狗。撒歡撒夠了的常跳跳才不管兩個大人的黑臉,吐著舌頭,滿臉享受地被店員帶去洗澡。
見小狗走遠,圖嘉硯當即轉身給了聞朗一拳:「渣男。」
「你就不是了?」渣男沒躲,接下了這輕飄飄的一拳,他拉住圖嘉硯,半真半假道,「就因為常跳跳身上臭,你就想拋夫棄子,我看你才是渣男。」
圖嘉硯被他拉得動彈不得,余光中瞟到有人在看他們這邊,連忙低聲說:「快鬆開,有人在看我們。」
「看就看唄。」聞朗滿不在乎道,但隨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皺起了眉,目光不善地掃射了過來,「圖嘉硯你嫌我拿不出手?」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圖嘉硯真是服了聞朗的聯想能力,這傢伙明明是屬於太拿得出手的那一掛,從進門起就有不少人在有意無意地看這邊,等看到他倆拉拉扯扯,視線就更多了。圖嘉硯不喜歡被人這麼看,有些沒好氣地瞪了聞朗一眼:「小聲點,公共場所,哪有你這麼高調的。」
「你要怎麼低調,假裝不認識你?」說著聞朗鬆開了圖嘉硯的手,不再看他,冷漠地平視前方,「現在夠低調嗎?這位先生。」
圖嘉硯無語凝噎,耐著性子安撫道:「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幾個意思?」
「我是說,畢竟這是公共場所,萬一等會兒別人看不慣給咱倆掛到網上網暴怎麼辦。」而且你又長那麼扎眼。
「怎麼著,怕被你網上養的魚發現?」聞朗仍然冷淡地直視前方。
圖嘉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感覺自己簡直比竇娥還冤。且不提聞朗是如何得出他在網上養魚的結論,就這人的沒完沒了的陰陽怪氣勁,誰跟和他談戀愛?圖嘉硯不理會聞朗陰沉的臉色,在對方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乾脆地「嗯」了聲。
聽見他這聲無情無義的「嗯」後,聞朗立刻往旁邊挪了一步,擺明了要保持距離。
兩個人都開始生起悶氣,一個不搭理一個。無論是圖嘉硯還是聞朗都互相生氣對方太氣人,但他們又時時刻刻不經意地關注彼此的反應,只是目光還沒碰到一起,就又都移開了。
就這樣,兩個人邊生氣邊開始煩惱——怎麼辦,明明才開始談戀愛,他們怎麼就又吵架了?
想到身邊那些分分合合的朋友、同事,圖嘉硯心中越發沉重,如果他和聞朗談著談著也談崩了怎麼辦?就那傢伙陰陽怪氣的勁,有誰能在他面前討得到便宜,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大吵一架,又或者已經吵到什麼都不想吵了。以聞朗的性格,說不定到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