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言像是聽清楚了這句話,睜開眼睛迎上裴鑠的唇,混著微鹹的淚水,像一條要過冬的蛇緊緊纏在裴鑠身上汲取暖意。裴鑠如他所願,半張臉埋在脖頸間與之體溫互渡,更加緊密地交纏在一塊。
不知道多少次,林司言最終暈倒在裴鑠臂彎里,卻生怕裴鑠要離開似的,昏睡過去還攥著裴鑠的兩根手指不放,小心翼翼又緊張兮兮,明明喜歡得要命卻怕表露太多。
裴鑠抱著人,微嘆了口氣。
林司言這是在折磨他,也是在折磨自己。裴鑠這幾天每晚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擔心林司言會躲起來胡思亂想,擔心林司言不好好吃飯睡覺折磨自己,光是想想就心痛沒辦法活下去。
江早和賀非池糾纏不休這麼多年還樂此不疲,他作為旁觀者局外人並不理解,總讓他倆別作,等他真的入了這個名為愛情的局之中,才發現其實自己也有化解不了的陰暗面。
都說智者不入愛河,但現在他決定要和林司言溺死在這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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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林司言起來,睡眼惺忪晃到客廳發現裴鑠還在,昨晚一切不是個夢。
角落處的望鶴蘭剛澆了水,花瓶換上了新的蘇芬,白紗窗簾隨風搖曳,而高大英俊的Alpha正在廚房裡忙活著,食物的香氣不斷溢出來。
這一切給人一種讓人很想活下去的幸福感,林司言杵在原地愣了許久,撫摸胸口發現心臟正在強有力地跳動著。
幸福轉眼即逝,林司言又開始惴惴不安起來,帶著幾分莫名其妙的罪惡感,下意識想要壓制眼前的幸福,壓抑當下過於快樂的心情,好像這樣就能在未知的痛苦來臨之際,不會因為落差太大而痛苦太深。
他知道自己這樣想是不對的,但他就是沒辦法控制,越是想要控制越是失控。
裴鑠還在講電話,交代小陳將匯報會改成下午,回頭就看到林司言傻傻地站在客廳。
「你……」看著裴鑠掛掉電話向他走來,林司言下意識往後撤了兩步。
「不聽我電話不收我花拉黑我還催我搬出來,對我封鎖心門我就只能踹門進了,不僅踹門還入室打劫,言言,我可不是什麼好人,」裴鑠哼了一聲,一把撈住林司言的腰不讓他離得太遠,這樣一退再退可不是什麼好習慣,「還想問我昨晚怎麼進來的是不是,換了門鎖密碼不還是讓我一猜就中,不就是我的生日麼……言言,你這樣真的很沒安全意識,也很好猜。」
林司言半晌說不出話來。
見他不吭聲,裴鑠又接著說,「對了,那什麼東西我扔了。」
其實藥也全扔了。方才趁林司言還睡著,裴鑠還收拾了一番,翻出了幾盒DNA,檢查發現都還沒拆封,噌地冒起的火氣才消下去一點點。
這下林司言終於有了反應,當即抗議:「裴鑠你憑什麼扔我的東西?!」
裴鑠滿不在乎:「你要的我這裡就有,什麼時候要、要多少都給。」
林司言不知氣還是羞,臉紅撲撲瞪著裴鑠看:「裴鑠你好好說話,別耍流氓。」
「我有好好說話,我說我愛你想要和你在一起,」裴鑠定定看著他,「言言你的答案呢?」
林司言當然給不出答案,張了張嘴卻沒吭聲。
裴鑠頓了頓,突然問他一句:「你寧願要那玩意也不要我,告訴我為什麼。」
林司言悶了半天,只道:「因為很安全,想要就可以拿來用,壞了要麼保修要麼換新的,決定權在我手裡……但你不一樣。」
他偏過頭不看裴鑠,語氣像在陳述一個確定的事實,「你會走的。」
「我說了我要走了嗎,我說的是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裴鑠卻捏住林司言的下巴要他直視,眼睛是心靈的窗口,溝通的時候不許躲開視線,「言言,你不能學那些苦情劇主角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你要聽我說,不能胡亂猜測我,這樣對我很不公平,而我更不想你用這些與事實不符的想法傷害自己。」
「我說要給你送一輩子的花,我是認真的。」
裴鑠總是如此直截了當地表達自己的心意,目光赤誠又熱烈如冬天裡燃燒的火焰。
林司言努力按捺住澎湃的心潮,勸自己也勸裴鑠,「你別老說這種奇怪的話,你不可能一輩子送我花的。」
一輩子是很沉重的承諾,裴鑠從小就愛對他這麼說,但他長大了不會輕易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