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泓軒對身後人的印象,從一開始的救命恩人,很快變成了隨便騷擾別人的登徒子。
他有些氣悶地把身後人推開,再次試圖起身遠離這個奇怪的人。
「放開我!再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報警了!」
「呵~」墨陽有些氣笑,「厲泓軒,你只管報警,看警察是抓我這個助人為樂救人的人,還是你這個一心赴死跳河的人。」
「你——」
厲泓軒被墨陽箍在懷裡動彈不得,可他本就心死一片,如今這個人明顯就是在胡攪蠻纏。
他氣急,瞥一眼自己胳膊上的手,低頭咬住,發了狠地用力,想讓他知難而退鬆手。
可厲泓軒沒想到,自己嘴間已經溢出濃重的血腥氣,那人的手都沒有鬆開一點,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厲泓軒愣了幾瞬,看見有血滴順著身旁人的手腕滴落到地上,驀地卸力鬆口。
「咬人這點,倒是沒變。」墨陽勾唇笑笑,看著面前的人,心裡一片苦澀。
原來泓軒在十三歲時,就曾想過放棄自己。
那時候他還沒有來這裡,泓軒自己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你不疼嗎?」
厲泓軒眨著眸子回頭,看見墨陽長相的那一刻,心尖倏地漏跳一拍。
「你——」或許有些可笑,但厲泓軒覺得,這人自己以前該是見過。
「很疼。」
「那你為什麼不——」
「我說的是你。」墨陽深邃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傻子。」
墨陽心中嘆口氣,拉著厲泓軒起身,「我受傷了,帶我回家包紮。」
「家?」厲泓軒眸光黯然,「我沒有家了。」
前日爸媽把他送出門之前千叮萬囑,讓他這幾日都不要回家。
可他沒忍住,昨天晚上偷偷跑回來,借著燈光遠遠看了一眼。
厲泓軒看見了,那個到處淌著黑紅血跡的家,還有院子裡,被屍首分離的父母。
厲泓軒遲遲不敢進去,他記得爸媽的話,不可以回家,不可以踏進那個院子。
他也沒有勇氣,自己一個人過去,只好遠遠地看著,從天黑看到天亮。
他不怕死,可厲泓軒不想讓自己死在仇人手裡。
哪怕被沉在河底,最起碼,算是厲泓軒自己選擇的結局。
厲泓軒更不敢報警,因為只要有動靜,那些人就會知道他還生活在這裡。
厲泓軒如今手無縛雞之力,只會再一次成為靶子,永遠都活不安生。
所以,厲泓軒隻眼睜睜看著,看著高牆大院裡自己父母的屍身一點點枯癟腐爛,血跡乾涸成泥。
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不能做。
厲泓軒不願回那個地方,更準確的說,他不敢回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