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吾看著泓軒又往下方深深望了一眼，補充道，「可惜現在連一點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了。」
泓軒只呆呆望著，沒再說話。
君吾見他沉默下來，帶著人繼續走。
「天目國，」君吾又是抬手指了個地方，「北界當時最大的國家，擁有算得上先進的治國制度，當時的皇權為李姓，世代沿襲，治國有方，百姓也算安居樂業。
因為當時的宮廷鬥爭生出些怨念，夙絕到這裡，屠了整個國家。」
君吾餘光掃到泓軒身子好像顫了顫，抬手要去扶他，「你怎麼了？」
泓軒也活這麼久了，君吾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年歲，他什麼場面沒見過？什麼妖魔沒殺過？難不成還能被一個屠國嚇到？
「沒事，我沒事。」泓軒後退一小步避開君吾的手，低著頭道，「繼續吧。」
「水雲川，」君吾又帶他到一處地方，看到下面怨靈橫生的山谷，先嘆了口氣，「這裡，原本是這方百姓送有靈根的孩子來修仙的地方。
如今天界，都還有從水雲川飛升上來的。
因為一場宗門之爭，引得夙絕前來，直接殺光了所有修仙弟子。
因為他們都多少有些修為，夙絕不喜歡這種有意識的怨靈，就沒有吸收，只把它們封印在這裡自生自滅，把人傑地靈的水雲川，變成了第二個無盡淵。」
泓軒看著底下那些怨靈，只覺心間鈍痛，眼睛疼得睜不開，無意識中嘴唇慘白如紙。
他沒再說話，眼眶一點點泛起血絲，像行屍走肉一般聽著君吾不徐不疾的話。
「你還要繼續看嗎？」君吾還是第一次見泓軒這般，可他不得不說，「還有石溪島、銀月港、星島村……」
「別說了，」泓軒脫力一般蹲下身，埋著頭沉默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般沉聲開口，「是我自欺欺人，夙絕他，的確該死。」
他一直都知道的，夙絕，絕不是自己在向陽穀看到的那樣。
「我同意，我同意……」泓軒聲音又低又啞，沒有一點力氣。
若不是君吾離得近，根本不知道他在嘟囔什麼。
「那就回去吧，」君吾眉心依舊緊繃著，他把泓軒的情緒看在眼裡，卻什麼都沒說。
泓軒帝君，可不應該如此，君吾會特意花時間說服他，卻不代表會認同他。
或許是一個人太久了，才讓泓軒在面對失去自己的東西時產生了情緒波動，神途漫長且孤獨，這種情緒有那麼一兩次無可厚非。
但君吾知道在泓軒心裡什麼是最重要的，從泓軒跟著自己踏出政殿的那一刻起，君吾就知道，自己可以說服泓軒。
*
泓軒跟著君吾回到政殿，已經有人在那裡等著了。
「是我喊他們來的，此事非我二人能完成，還需謹慎計劃。」君吾沒什麼表情地解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