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今日僥倖留下一條命,他們也敢斷定,往後餘生必定會噩夢纏身。
……
交城外。
魯軍將領秋成弘不動如山的坐在馬上,眼神看向那連接天地的紅光,內心不知道在想什麼。
眼見著一個時辰過去對面還沒動靜。
他忍不住轉頭再次吩咐:「讓斥候再去探,那邊還是沒動靜麼?」
副將嘆了口氣:「將軍,一刻鐘前剛探過的,沒動靜,那邊已經開始搭帳篷開火做飯了,沒有絲毫想進攻的樣子。」
秋成弘煩躁的捏了捏腰間的劍柄:「那紅光、還是過不去麼?」
副將搖頭:「不行的將軍,什麼東西都穿不過去,這麼長時間依舊威力不減。」那紅芒還是有絞碎世間一切的威能。
他們試驗過的,宋軍就在另一邊,對他們的各種試驗冷眼旁觀。
秋成弘有些擔心士氣問題,正想再說些什麼。
忽然聽到了周遭一片騷動,利劍出鞘的聲音、士兵的驚呼聲、搭弓拉弦的聲音、馬匹不安的嘶鳴……
他瞬間回頭。
下一刻瞳孔一縮。
他看到了一個一身白衣的年輕男人,正孤身一人閒庭信步的朝這邊走著,視千軍萬馬如無物,旁邊一個紅白相間的大布袋在矮處飄著。
人走一步,那布袋便跟著飄一步。
秋成弘臉色巨變,當下便拔劍出鞘,知道這人是個勁敵。
那身標誌性的白衣,神鬼莫測的手段。
是名動天下的宋淨瀾錯不了!
大軍當前還能做到面不改色的,除了他也不會再有別人了。
蘭因背著手在秋成弘兩丈遠的地方站定,看都不看那些已經拉滿的弓箭一眼,只笑著把那布袋裡的人頭傾倒在中間的空地上。
幾十顆血淋淋的人頭堆在那裡,視覺效果是極其炸裂且驚悚的。
倒完了人頭。
蘭因右手拿出了魯國的傳國玉璽,笑著給懵逼的秋成弘展示了一下,等他看清楚了上面的字,手上用力,把玉璽捏成了飛灰。
黃色的粉末隨風而散,她這才直視著秋成弘的雙眼:「沒人能誅你們九族了,投降吧,本尊不想造無謂的殺孽。」
「這堆人頭,有皇帝的、王爺的、公主的、勳爵的、聶氏宗親的……」
「魯國已經名存實亡。」
「秋將軍若不信,可以下馬來確認一下。」
秋成弘:「!!!」
副將:「!!!」
近處的兵將:「!!!」
秋成弘深深看了蘭因一眼,才長出一口氣歸劍入鞘。
蘭因叫他確認,他當真就利落的翻身下馬,顧不上血污,親身上陣認認真真的一個個確認起來。
把人頭觀上面的人頭一顆顆取下,確認過的放一堆,沒確認的放一堆。
這些人頭全都死不瞑目,是很好確認的。
當看到皇帝的頭顱時,秋成弘提著的那口氣終於散了。
他是忠於魯國皇室,忠於皇帝。
當了一輩子忠臣良將。
可當皇帝聶榮以全軍將士的九族相要挾時,這份忠誠還能剩下幾分?有那麼某一個瞬間,秋成弘甚至想不管不顧直接反了算了。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得了失心瘋的皇帝、不把人當人的皇帝,就是他們全軍的寇讎!
可……他的家人何辜,將士們的家人又何辜?
秋老將軍的眼眶有些微紅,他解脫了,將士們解脫了,這樣是最好的結局,他們不用送死,家人也不會被誅滅九族。
宋淨瀾以絕對的實力,幫他們解決了困局!
沉默片刻,秋成弘對著蘭因單膝下跪、行了個隆重的臣服之禮。
毫不拖泥帶水:「宋公子,我們……降!如此大恩無以為報,願為宋氏做馬前卒。」他這一跪,整個軍隊也烏泱泱的跪了一大片。
這是蘭因早有預料的結果,因此對他們的投降沒什麼特殊反應。
她只是把那堆人頭付之一炬後,對秋成弘招招手,波瀾不驚道:「跟我來。」
撤掉了那道隔絕兩方的劍芒。
蘭因帶著人去見了自己這一世的二叔宋易安。
明明註定要以命相搏的兩方主將相見,氣氛卻沒有多麼尷尬,宋易安此人不是什麼扭捏之輩,秋老將軍更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