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到的?」
「昨日傍晚,爹爹剛回家的時候捎回來的。」
她父親隨著池暮也去了兵營,做了個倉庫的雜役。池暮在夜色中出城巡守時,他剛回家。
少年靜秀的眼彎起,李樹望過去,發現這月色下滿身肅殺震懾過他的池小郎,露出了一個極為柔軟的笑。
霖州苦寒,李樹無端想起,惟到暮春才有桃花次第而開。
「池小郎,不隨我們回去嗎?」
池暮揚了揚手,把黑黑瘦瘦的丫頭放到了馬背上。
「我稍後便回。」
四蹄踏雪的烏騅絕塵而去,李樹難掩羨慕,回頭望了許久。
「若我們也有那樣的馬便好了。」
其餘人聞言,大笑道:「祁連山下的草原上,好馬數不勝數,李樹,你若敢去,便也能有。」
李樹想起身後那串屍體,雀斑臉上烏黑的眼眨了眨——
也許,也不是不能想一想。
第81章 郡主與馬奴(35)
建昭十九年暮春,霖州,清晨稀鬆平常,州牧聽到軍官匆匆的來報聲。
他新募集的哨兵昨夜開始了第一次巡守,州牧一想到這個就憂愁,偌大霖州,連年受侵邊之擾,要他如何去守。
但他隨著軍官狂喜的眼神看過去時,廊外,一排屍身靜靜地躺在了地上。
他突然有些失語,聲音乾澀地開口:「都是狄人?」
「是,一共六人。」
「誰殺的?」
「昨夜巡守的一個哨兵。」
「一個?」
那軍官點頭,強調:「一個。」
「名叫池暮,有一身極好的槍法。」
州牧猛地轉身,死死盯著軍官:「你說,他姓遲?」
軍官明白他心中所想,向上峰解釋道:「水也池。」
原來只是同音,並不是永安侯府的那個遲。
州牧看向那些被斬下頭顱的年輕狄人。他們無一例外,胸腔中都有一道穿心的傷口。
「讓我見見他。」半晌,他做了決定。
立刻便有人讓李樹去把他的同僚叫過來,而彼時,池暮在張小竹的注視下,拆開了黃竹紋的信封。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朝笙的字。
小時候練字時,父親總說字如其人,因此他習得了一手極為清俊溫斂的楷書。
雪色的信紙上,東倒西歪豎著朝笙寫的字。
她端端正正地寫了個「池暮,見信如晤」後,剩下的字便七零八落,沒個正形。
池暮想像得到,她單手撐著臉,寫下第一句話後,立刻就失去了耐心而擰眉的模樣。
他禁不住莞爾,又迫不及待接著看了下去。
信里,她的話比往常還要多些,想到哪兒便是哪兒。
她忽悠露葵說他死在了山火,露葵立馬就哭了,可見這丫頭並沒有那麼介意他;
馬廄里空蕩蕩的,她暫時不想再養一匹小馬;
城外蜀菜館子賣的麻辣兔肉沒有他上次帶回來的好吃,太子薨逝後,一切都變得沒滋沒味,她近日甚至只能用一根素銀簪子挽發……
她的眉眼凜冽又明艷,失去了華美的裝飾,其實也未嘗沒有另一種美,池暮在心中這樣想。=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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