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此努力了這麼多年,怎麼甘心到死也沒點成就獻給沈堯。
***
盛夏,陽光茂密毒辣,地板盛滿了陽光,牆壁四周映照出一片金光璀璨。
沈堯站在陽光籠罩最密集的地方,身子沐浴在陽光里,可他卻感覺不到半分溫暖。
視線里有一灘血,血泊中躺著一個人,長長的黑髮,慘白的肌膚,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蘇念?」
他聽見自己的嘴裡傳出一道陌生且隱隱發顫的聲音。
慌張地快步走上前,看著蘇念慘白到近乎透明的臉色,沈堯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他怕。
成為喪屍以來,他第一次害怕。
害怕這個前幾個小時還躺在他懷裡的女人現在已經離他遠去。
蘇念的嘴唇顫抖了一下,很細微的一個動作,卻讓沈堯欣喜若狂,幾乎是顫著身子跪在了地上,他冰涼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她竟然同樣冰冷異常的臉龐,指腹摩挲著她的嘴唇,輕聲喃喃:
「蘇念,說話……蘇念,不要玩了,說話……今天不是愚人節,別鬧了……蘇念?」
無論沈堯怎麼喊怎麼說,蘇念都安靜地不發一言,只是手裡緊緊攥著的瓶子因漸漸張開的手指從手心滾落在地,停在了沈堯的膝邊。
沈堯一怔,低頭撿起了那個小小的瓶子,深色的液體在陽光下隱隱透明,折出的光亮刺傷了沈堯血紅的眼眸。
「傻姑娘……」
他垂下鴉黑的長睫,血紅的眸里投下一片濃郁的陰影,與他眸里翻湧地另一種黑混在一起,陰森的好比透不進光亮還席捲寒風的窄巷。
這大概是有生之年沈堯度過的一個最寒冷的夏天了。
寒冷到連陽光都沒有一丁點溫度。
***
初冬,冷風席捲而來,天空落下了薄薄的雪花,被風吹得飄進了屋內,落在地板上漸漸消融。
「蘇念。」沈堯坐在床上,懷裡抱著蘇念,手指穿梭在她的發間,嗓音輕緩。
她安靜地待在他的懷抱里,雙眼緊閉,膚色白得發青,黑髮稀疏,穿著一身乾淨的白裙。
「蘇念。」沈堯細細摩挲著她的發,喃喃自語,「你還記得我們初見的時候麼……」
他貼著她的耳畔,溫柔地回憶著過往的事,即使她已經聽不到了,即使他已經重複了成千上萬遍,也孜孜不倦不厭其煩地繼續自言自語。
似乎只要沉浸在過去的回憶里,他就不會意識到懷裡的人早已死去這個殘忍的事實。
「蘇念。」
沈堯將臉貼著她的額頭,輕輕勾起唇角。
「你睜開眼睛看我啊……」
「要不然,你笑一個也好啊……」
「你知道麼?你笑起來的時候我覺得你的眼睛裡全是星星,一閃一閃的,特別好看……」
「蘇念。」
喪屍沒有眼淚,再痛再難過,沈堯也哭不出來,只能抱著蘇念,感受著精神上猶如凌遲的判決。
「我是不是從來沒有對你說過那句……我愛你。」
「你,聽到了麼?」
「蘇念,我愛你。」
「蘇念,我愛你。」
「蘇念,蘇念,蘇念……我愛你。」
痛到極致是什麼?想哭卻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我知道的,你想我變得很厲害很厲害,所以我把他們都殺了,一個不留,全部殺了。」沈堯說著,眉眼微彎,非常溫和的弧度,「黑曜城只有我們兩個了,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了,你開心麼?」
「蘇念,你說話。」
沈堯垂下眼,血色的眼眸里一片郁色。
「我不想當喪屍王了,我也不想重鑄黑曜城了。」
沈堯將臉埋在蘇念的頸肩,無助難過的像個得不到獎勵偷偷哭泣的孩子。
「我只想你一直一直陪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