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谷中的內門弟子待遇不錯,每個人都有單獨居室,黎落進了沈稚舟房間,裡面靜悄悄的,月光自窗外灑進來,落了一地銀輝。
她掀開幔帳,少年仰躺在床上,錦被蓋到胸口,雙手十指交叉放在小腹上——這人連睡姿都如此乖巧規矩,想必在皇宮時禮儀課學得不錯。
黎落拉回離家出走的神思,為了不讓自己心軟誤事,她拔出定光,抵上沈稚舟的脖子。
然而一切就位,她卻遲遲下不了決心。
光是腦補這一劍剌下去鮮血四濺的場景,她就覺得抓心撓肝的不舒服。
理智和衝動較勁了半晌,黎落還是收回定光,轉而從系統倉庫掏出一根繩子。
相里安:「……你幹嘛?」
「我勒死他算了。」黎落說,至少可以讓他死得不那麼難看。
捏了個訣,黎落悄無聲息地把繩子纏上沈稚舟的脖頸,然而雙手握住交叉的繩索兩端時,她又猶豫了。
腦補殺人和真正殺人,還是在分外清醒和冷靜的情況下殺人,不是一回事。
尤其對著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她怎麼都下不去手。
糾結半晌,黎落抽回繩索,轉身走出沈稚舟的房間。
「不殺了?」相里安問。
「……再等等吧,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黎落沒發現,她剛走,沈稚舟就睜開眼睛,掀了被子坐起來。
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沈稚舟嘴角一抿,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這女人,好像跟前世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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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落在煉丹房待了一整天,按著原主的記憶煉製丹藥,等忙到日薄西山,她累得腰都酸了。
說到底,這具身體還只是金丹中期,雖然青春不老不怕冷也不怕熱,但還沒能徹底脫離肉體凡胎會睏乏疲累的特質。
黎落一邊捶腰一邊打開煉丹房的門走出來,一眼就看到沈稚舟帶著侍從立在檐廊下,她詫異道:「稚舟?」
沈稚舟聞言轉過身,走到她跟前跪下,磕頭行禮:「給師父請安。」
「……起來吧。」黎落心頭有一閃而過的疑惑。
沈稚舟來菩提谷好幾天了,過去幾天跟著師兄師姐們上課,因為授課的老師另有其人,是谷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是以除了拜師那日和昨晚在他房中,黎落並沒有額外見過他。
倒是宋鶴卿無意中提過一次,說這個新入門的小師弟不知道是初來乍到不習慣,還是性子本來就沉悶,話少,也不怎麼愛搭理人。
此時宋鶴卿嘴裡「沉默寡言」「不愛搭理人」的小弟子,居然主動跑來跟她請安。
她怎麼記得攻略線上並沒有這一出?
細數起來,原主跟沈稚舟真正接觸是在他成功培育出玄參後,按照前世的走向,距離她帶著弟子們外出採藥還有三個多月。
沈稚舟起身,撣了撣衣袍上的灰塵,轉身從侍從手中的托盤端過一碗甜羹,呈到黎落跟前:「師父請用。」
黎落接過:「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