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夜平日裡對他的管束頗為嚴格,在本該練字的時間偷偷跑出來鬥蛐蛐,毫不意外,他和幾個伴讀都被罰了。
幾個半大孩子跪成一排,手舉鎮尺面壁思過。
這一跪就是兩個時辰,姬延昭膝蓋都跪腫了。
夜裡,姬延昭翻來覆去睡不著,膝蓋上隱隱作痛,他忍不住坐起來,捋起褻衣一看,果不其然,膝蓋一片青紫。
他不由得在心裡暗暗埋怨姬玄夜。
就在他滿腹牢騷時,外面傳來腳步聲,下一刻,有人挑起床帳,是姬玄夜。
叔侄對視一眼,姬延昭氣鼓鼓地別開視線。
姬玄夜大概是察覺到他有情緒,也不生氣,他在榻沿坐下,從袖袋裡取出一瓶藥酒,倒了一些在掌心,揉開了,對姬延昭道:「昭兒,過來。」
姬延昭猶豫了一下,還是挪了過去。
姬玄夜為他的膝蓋揉上藥酒:「生皇叔的氣了?」
「……沒有。」
「說實話。」
姬延昭這才道:「有一點。」
「知道我為何對你這麼嚴厲麼?」
姬延昭抬頭望著他。
「你和別的皇子不同,沒有母族幫襯,小時候又沒在上書房念過書,你須得比常人更勤奮,才能將皇位坐穩。」姬玄夜語重心長道,「這天下,終究是要靠你自己守。」
姬延昭若有所思:「皇叔不能一直做朕的攝政王嗎?」
姬玄夜搖頭:「我幫不了你一輩子。」
……
黎落走進乾清宮內殿時,姬延昭正靠坐在床上發呆。
她將手中的湯藥放到一旁,在榻沿坐下:「陛下?」
姬延昭回過神,掩唇咳嗽起來。
黎落連忙湊過去,一手熟練地掏出帕子替他捂住嘴,一手拍著他的背順氣。
好一會兒,姬延昭才停止咳嗽。
黎落收起帕子,看似避開姬延昭藏進袖袋中不讓他發現,實則將染了血的那一面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晃而過。
姬延昭怔了怔,在黎落端起湯藥,吹了吹要餵他喝時,他搖頭:「不喝了。」
「那怎麼行,不喝怎麼會好……」
「不會好了。」姬延昭靠著軟枕,閉了閉眼睛,「朕不會好了。」
「陛下別胡說……」
「雙兒。」姬延昭打斷她的話,「朕又夢見皇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