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黎落趴在馬桶旁邊吐得天翻地覆,保姆在一旁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直到胃吐空了,喉嚨被胃酸灼得火辣辣的,黎落才脫力般靠坐在馬桶旁,滿臉都是虛汗。
保姆熟練地拿了毛巾替她擦臉擦手,又把她攙回床上,倒了熱水和藥過來,餵她吃下。
吃過藥,黎落渾身一陣陣發冷,那種四面八方都是眼睛,時時刻刻都被人盯著的感覺又來了。
她抱著胳膊,把自己蜷縮起來。
保姆見狀,拿了被子給她裹上:「你躺會兒吧,我在這裡陪你。」
黎落點點頭,她剛鑽進被窩,腦袋碰到枕頭那一瞬間,感覺臉上一涼,像枕到了一灘水。
黎落迅速昂起腦袋,在看到枕頭上赫然是一灘血時,她心臟猛地一痙攣。
系統服務燈適時亮起,相里安的聲音傳來:「是幻覺,不是真的。」
黎落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果然,臉上並沒有像想像中那樣沾到血。
相里安給她投了一張愈療卡,她激跳的心臟慢慢恢復正常頻率。
但愈療卡作用有限,黎落情緒是相對穩定下來了,幻視和幻聽卻一直存在。
她睜著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那裡裂開了一條縫,不斷有血從縫隙中滲出來,「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一整夜。
睡著了做噩夢,醒著幻視和幻聽,發病時的折磨像一個神通廣大無孔不入的怪物,她避無可避。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隨著第一抹陽光從窗外灑進來,黎落有種從「這該死的逃生遊戲終於暫停了」的輕鬆感,她長長的,疲憊地鬆了口氣,倒頭睡了過去。
這一覺黎落睡得並不安穩,夢裡繃帶人和人形蛤蟆是沒再出現,但她被困在一個密閉的磨砂玻璃房子裡。
從房子裡可以看到外面走過的人影,那些人或腳步輕快或步履匆匆,或獨自走過或成雙結對。
待在密閉空間的感覺讓人心慌意亂,在找不到出口的情況下,黎落把手掌貼在玻璃上,拍打玻璃,比劃出「sos」的圖案,試圖引起外面路過的人注意。
但他們看不見她。
求救無果,黎落慢慢反應過來,這座密閉空間是困住寧宋宋的牢,四面八方的磨砂玻璃是把她和正常人隔開的分界線。
就像那些人無法看見她一樣,牢籠外的正常人無法體會被關在牢籠里的精神病人有多痛苦。
過去的寧宋宋一定也像她這樣,努力想衝破牢籠自我解救,但她花了數十年都沒能成功——
既然無法解脫,那就試著去適應。
下午,黎落睡醒後狀態依然不太好,熬夜帶來的生理上的疲憊和糟糕的精神狀態,讓她像腦門上頂了一團亂麻,壓得她腦袋沉且思緒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