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望野正想開口再調侃幾句,卻聽遠處一陣喧鬧,只見沈司星穿著大紅的袍子,拉著國子監一群同窗,牽著兩輛牛車來了。
牛車上皆是銅錢和糖果,包紮的華麗浮誇,上頭還掛著一極其顯眼的紅色橫幅,賀慕望野金榜題名。
遠遠地就看見沈司星呲著大白牙,一路用銅錢糖果開路:「望野,望野,誒,弟妹,恭喜,恭喜。」
今日跟著他出來的那些國子監同僚,要麼是這次沒下場的,要麼是已確定自己名落孫山的,總之都是群能鬧騰的,一窩人牛車開道,吵吵嚷嚷地擠了過來。
頭一回,斯凝夢覺著沈司星這人是真的很吵啊~
不過這場景讓她回想起了一些很久之前的畫面,那時候她還在高中,對她來說,那些日子是昏暗無光的。
但那些青蔥時光里,她周圍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只是她不曾參與其中。
如今看著沈司星攜同窗來賀慕望野金榜題名,她有些許的羨慕。
不過慕望野很頭疼就是了。
慕雁遲這回亦是金榜題名,二甲第八名,若是在尋常人家,這亦是大喜事,只是在自己弟弟相比,就失去了光環,竟沒什麼人在意他。
好在他一直以來都接受弟弟比自己強的事實,因而人群之中表現的最興奮的,除開沈司星就是他。
斯凝夢這才知道原來慕雁遲性格如此活潑,看來因為上巳節的那一場「表白」,讓他在百花園拘束不少啊。
想想每日裡還要跟弟弟弟妹一同用膳,大約一直是提心弔膽吧~
不過斯凝夢也就是大略一想就把這事扔腦後了。
既然沒提要搬走,就是還能忍受,不必管~
當晚自然是要大擺宴席,從下午開始,斯凝夢就漸漸的感覺到,來的賓客其社交的重心已經從她轉移到慕望野身上。
就如同她之前想的,他兩之間主動權的變動。
酒宴一直持續到亥時正,想當初成親的時候,慕望野還有三五良心好友願意替他擋幾杯酒,免得錯過那並不存在的「洞房花燭夜」。
可今日卻都是下了狠手,等到酒席後半場,慕望野竟直接醉在榻上睡了過去。
斯凝夢特意上前瞧了,是真醉倒了,不是裝的。
後半場自然是沈司星幫忙招呼的場子,一場酒宴,賓客盡歡,斯凝夢招待著眾人離開。
她打著哈欠走到花園,見慕望野筆直地立在路中間,遠遠聽他口中似乎念念有詞,於是揮退身邊的人,自己走了上去。
「父親,母親,孩兒」
慕望野話說到一半卻不再繼續,他轉身看向來人,眼中有戒備,待看清是斯凝夢時,眼神緩和下來。
他的神色看起來並沒有醉的很厲害,但斯凝夢看他雙頰酡紅知道也清醒不到哪兒去,處於有些理智但不多的狀態。
若是再灌一些酒,那就,又可以玩遊戲了。
慕望野抬起衣袖聞了聞,口齒不甚清晰地說:「我我今晚,去兄長那睡,酒氣,太重。」
斯凝夢:
怎麼,這是防著她?
翅膀硬了啊!
慕望野似是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於是解釋道:「你最近,不是忙,熏著你,睡不好。」
他剛一說完就跑到路邊,扶著一棵花樹嘔吐起來,大約是因為今晚喝的酒太雜,慕望野醉酒的反應比前幾次更不舒服的樣子。
空氣里飄來一陣令人不適的異味。
斯凝夢屏住呼吸:「你考慮的很周到,我會派人把被褥給你送去。」
說完她邁著小碎步趕緊溜了。
醉酒的慕望野若是不能用來調戲,就失去了意義,扔給慕雁遲去照顧吧。
慕雁遲看著醉醺醺趴在自己床上的弟弟。
為什麼?這次又是為什麼分房睡?
弟弟和弟妹飄忽的感情,是慕雁遲生活中比做學問寫文章應付夫子更難解決的問題。
另一頭的五皇子府內,這裡冷清,肅穆,像座陰暗潮濕的蛇類動物棲息的洞穴,只有昭淑公主來的時候才會偶爾有過暖色。
很遺憾,昭淑已經多日未曾過來找她哥哥。
因而衛曉的壓力很大。
「屬下已查問當日在沁竹園服侍的下人,是慕望野抵住死侍第一波的刺殺,但不久後便因受傷體力不支墜湖。斯凝夢手中似有不知名的兵器,兩邊沒有接觸,死侍便接連倒地不起,那連廊被她下令封鎖,看不到其中內情,只看到那兵器長約六寸,似有暗器射出,斯凝夢已親自挖走屍體上的暗器,並著心腹焚燒乾淨,屬下無能,未能探明是何兵器。」
沈琢玉聽後,卻未有怒意,眼裡閃過極有興致的光彩:「世間竟有如此威力的暗器。」
遊街誇官的日子是欽天監特意翻了黃曆選的,在酒宴後的第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