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翔看看手裡的糖,儘管周哥走的時候也沒有強行要求他什麼,但打小照顧妹妹的責任感讓他第一次有了些,課上的老師講的那個詞兒叫什麼來著?反正就是重回舊夢的感覺…
當然,莫小翔安慰自己也許許塘穿衣服慢,只是因為眼睛看不到的緣故,就他這些天的接觸,許塘是個很好,很友善的朋友,至少他得知自己在這兒「勤工儉學」,沒有嫌棄他,也沒有像別人同學一樣說他是獨臂鄉巴佬,還願意和他一個屋睡覺…
既然許塘把他當做朋友,他也要把許塘當做朋友!朋友就是要互相幫助…!
沒錯!莫小翔單方面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不過他的這點建設,在見識到許塘是如何吃飯的之後,就火速地碎裂了。
「許塘,你這是在幹嘛?」
「吃飯…」
「吃飯不是要吃嗎,你咋一直不吃,還有…為啥要給饅頭剝皮?」
莫小翔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給饅頭剝皮的,還是半個掌心都不到的小饅頭,而且饅頭不是實心的嗎?有什麼好剝的?!皮在哪兒?
「許塘,你這樣是浪費糧食你知不知道…」
「我沒有浪費,這些我還吃的,我只是分開吃…」
許塘有自己的道理,饅頭和饅頭皮在他眼裡是不一樣的味道,他不喜歡一起吃,他一點點的撕著饅頭的外皮,把撕掉的皮統一放在手下不鏽鋼盤子的另一格里。
還挺講究。
「……」
莫小翔看著許塘光剝饅頭皮就剝了有七八分鐘。
「許塘,那盛好的粥你不喝?」
「等一下再喝…再涼一下。」
再涼就涼透了。
莫小翔看不下去,他端起碗,等他吃完饅頭,又喝完一碗雞蛋粥,旁邊的許塘又換項目了。
學校早餐有雞蛋粥,一個小白饅頭,還有一個培江本地人愛吃的油炸麻團兒,配上點小榨菜。
榨菜就不說了,許塘壓根就沒動,現在他又開始給麻團剝芝麻。
莫小翔眼前有點發黑。
「許塘…你在家也這麼吃飯的嗎?」
許塘想了想,點頭:「在家不會這麼吵…」
學校吃飯的人多,說話聲兒有點吵,不過現在不吵了,大概是大家吃完都走了。
莫小翔忍不住了,問:「那…周哥看你這樣吃,他沒揍你嗎?」
「為什麼揍我?」
許塘不理解:「你在家吃飯會挨揍嗎?」
莫小翔「…」了一會兒,不是吃飯會挨揍,是他在家要是這樣吃飯,估計他媽連著七姑八大姨都會給他揍得北都找不著。
「我咽下去我哥很高興呢…為什麼會這麼問?」
莫小翔看著許塘疑惑反問,他似乎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昨晚周哥會在樓下待上一夜了。
這完全就是個在家裡被寵壞的小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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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塘一個人在學校,沒精打采的。
上午的文化課對他來說不難,除去化學的一些方程式讓他有些難以想像變化,但像數學,物理,對他來說都很簡單,甚至還沒有周應川在家裡教給他的難,他上課在紙上亂塗亂畫地開小差,被數學老師發現了。
僑平藝術學校在申州那一帶很有名氣,屬於這年頭私立辦學裡最早吃到螃蟹的那一批,還掛了一個藝術的名頭,教師待遇很不錯,壓力也不大,老師耐心多,下了課單獨問許塘,是不是聽不懂?
許塘搖搖頭。
老師知道一般殘疾的孩子基礎都比較薄弱,跟不上進度也正常,她看了看許塘的筆記本,上頭亂畫了一堆線條,雜亂無章。
老師問:「許塘,你哪裡聽不懂?是今天講的立體幾何這裡嗎?這個章節確實有些難,你不懂,下課可以來辦公室找老師,老師可以跟你講…你不能因為自己眼睛看不到,就不聽課了,自暴自棄…人要學習,只有學習,以後才能有更廣闊的世界…」
「老師,我聽得懂的。」